單懷車隊到行宮前,祈華殿的衆人競相跑去宮門前迎接。
以禮部尚書嚴堂為首的朝廷官員則是在侍衛的列陣下自正殿而出。
一隊十幾人身着白色素裝束的弟子,簇擁着一隻轎子停在行宮前。
“這些都是單懷的内門弟子,未來的文壇衆星。”
“聽說此番竊禦長老帶他們前來也為與咱們上京才俊切磋。”
人群中早就議論紛紛。
“你們瞧,他們身上的衣袍,袖口腰間以及衣擺處都繡上了青色雲紋。”
“這是單懷弟子出山時的統一着裝。”
言語間,轎簾被掀開,一個面若冠玉,不及而立之年的男子,帶着一襲清風之氣,立于衆弟子身前。
手握書卷,眉眼攜寒,卻是傲然于世的恣意之态。
嚴堂與趙青峰為首,拱手相迎:“竊禦長老,久仰英名。”
竊禦斂去一襲寒意,俯身相拜:“單懷竊禦,拜見二位大人。席面金貴,不勝受恩感激,遙拜陛下天恩。”
話音落,身後弟子也随着小師祖的話鋒拜謝。
竊禦視線掃視在人群中,一眼捕捉到與幾位女子方才走出行宮的李相宜。
“清規。”竊禦輕喚。
李相宜含笑快步上前,雙手合袖,躬身拜過:“小師叔。”
竊禦的臉上終于為自己這位師侄綻開了笑意。
在李相宜拜後,依着單懷的規矩,衆弟子對着李相宜又是一拜齊聲道:“拜過師叔。”
李相宜淡笑着微微點頭回應單懷弟子。
如此聲勢浩大的行為,惹的在場諸人心中五味雜陳。
豔羨,崇拜,敬畏,以及……
竊禦不露痕迹的審視着趙青峰的神色,他即便在久在單懷不出,卻也知道這老家夥沒少為難槿舟和清規兄妹二人。
倚老賣老不算,仗着自己資曆深厚又曾為帝師,為貴太妃所驅使,打着調教後輩之名大行欺壓之事。
别人倒還罷了,偏揪着他單懷的嫡傳弟子不放,竟當單懷無人嗎?
趙青峰自然也察覺到來自這位如此年輕的文壇長輩的敵意。
輕哼一聲,黃毛小子而已,也敢端起架子來?
嚴堂也感受到兩人之間的氛圍不善,立即開口将人往正殿請,這二位祖宗可萬不能在他席面上鬧起來啊。
嚴堂投給李相宜一個求救的眼神,李相宜會意,立即上前親自請着小師叔朝裡面走。
而嚴堂則去安撫趙青峰。
竊禦是單懷上一任山主七旬之際收下的最後一個關門弟子,入門之際幾個師兄師姐早已名揚天下,他又是以幼年之身享單懷萬人尊拜的嫡傳弟子,文章鋒利,詩詞淩厲。受慣了尊敬狂妄孤傲。
世間文曲星寥寥,能入他眼者更是鳳毛麟角,自然不包括眼前這個姓趙的。
眼見趙青峰也要入殿,不及李相宜開口相勸,他當即撩起衣擺先趙青峰和嚴堂一步入了宮門。
嚴堂一愣,他倒是沒什麼,但他感覺到了太師微微顫抖的手,甚至不敢去看趙青峰的臉色。
趙青峰甩開嚴堂的手,對着竊禦的背影怒道:“豎子嚣張!”
邁入宮門不過幾步的竊禦聞言,停住了腳步。
就在嚴堂的心要提到嗓子眼時,竊禦隻淡淡喚了一聲:“清規,行于人前,莫要忘了你的身份,來。”
李相宜垂眸,擡起衣擺邁入宮門,她才不介意哄着小師叔去氣一氣趙青峰。
赴宴諸人噤若寒蟬,視線在竊禦和趙青峰以及李相宜和嚴堂身上來回巡視。
單懷弟子卻是見怪不怪,個個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三丈開外,一架白色宮車停留此處,風盡息撩起窗簾悄聲看着眼前的鬧劇。
車内同坐的還有品着茶的雲似錦,她不耐的看了風盡息一眼:“這又是玩哪一套?賴在本王車上做什麼?”
風盡息搖搖頭,啧啧輕歎:“早聞單懷高傲,這位單懷小師祖更是傲睨一世,今日一見,對他們師門規訓更是明了,行于人前……,還真是他們單懷的作風。”
雲似錦懶懶道:“你指的禦槿舟還是李相宜?”
“他二人不都一樣嗎?當代嫡傳弟子。”
看着風盡息鬼鬼祟祟的朝裡面追看的模樣,雲似錦嗤笑出聲:“風盡息,你是不是怕了?若想看便進去陪宴,何必在這裡扭捏作态?”
風盡息輕哼一聲:“我就是怕了,怎麼說也是我告發的李相宜,現在出去,這竊禦長老不得吃了我?”
雲似錦抿下一口茶:“也是。”
“不過你憑什麼認為李相宜就會放過你了?”
風盡息頭也沒回:“她最好别放過我。”
忽然,外面傳來一道聲音:“殿下,内侍省來人,陛下急召風大人入宮。”
祈華正殿
禮部備下的禮樂緩奏上來,明燭高燃金碧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