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卯時日出之刻上陽行宮的内侍們就候在了李相宜房門外。
直到裡面傳來聲音梵音才打開閣門招呼着内侍進去伺候。
“李副使,您醒了嗎?”梵音攜一衆内侍站立在幔帳外。
李相宜聽到動靜便伸手掀開了幔帳。
“你們這是……”
梵音見了禮解釋道:“奴婢梵音,是羲王殿下的侍從官,王爺吩咐我來照顧您。”
梵音一個示意内侍們便就上前将幔帳挂起,端了水盆巾布跪在李相宜窗前。
“等等,”李相宜當即擡手扶住最前面的内侍柔聲道:“我沒有這個習慣,你們都下去吧,我不需要人伺候。”
内侍面面相觑不知作何,隻得向梵音投去目光。
梵音也着實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朝她們點點頭打發走了。
李相宜稍稍有些動作便牽扯到傷口,隻能小心翼翼的向梵音道了謝。
梵音溫柔的笑笑:“這是奴婢該做的,既然李副使不習慣這麼多人就由奴婢來服侍您起身。”
李相宜臉色蒼白的笑了笑:“梵音姑娘不必如此,還是回去服侍殿下吧。”
“殿下身邊怎會缺人,殿下記挂着李副使的傷擔心您身邊沒個體己人特遣奴婢來。您的傷礙事嗎要不要請太醫來瞧瞧?”
李相宜輕手輕腳的坐起身來:“有勞姑娘代我謝過殿下,我沒什麼大礙不必請太醫來。”
梵音屈膝應下,側目瞧見李相宜床頭的窗子大敞着蹙了下眉便擡步向前将窗子關上。
“這些個侍女平日裡也沒人管教,難免粗心竟漏下您的窗子未關,奴婢定會奏請王爺好好教導行宮的内侍們。”
李相宜拿起一旁準備好的幹淨衣裳披上了外衣站起身來:“是我貪涼,不關她們的事,我這傷口是行宮的醫師處理的?”
“不是醫師還能是誰?”
房門被推開,風盡息輕笑一聲走進來:“我還以為清規先生多大能耐。”
見風盡息進來梵音識趣的行了禮離開。
李相宜低頭撩起衣擺套上了襪靴也不惱風盡息的挖苦。
風盡息一進房門便聞到了濃烈的沉香味,掃視一遍鎖定後立即上前摁滅了熏香。
轉身對上李相宜的目光便解釋道“不是不喜歡沉香嗎?”
李相宜含笑點點頭:“風大人竟還會體諒病人了,不過您是哪裡知曉了下官不喜沉香的?”
“你師兄說過,單懷上下都不喜沉香,去年再州知府送了一盒紅山的頂級沉香被他好一頓訓斥轉手就扔給我了。”
李相宜苦笑:“大抵是師父他老人家不喜,倒是沒想到風大人是這般心細之人。”
風盡息将長袖裡的旨意拿出來遞給她:“今晨剛到的旨意,使團由俗年郡主林西洲接替你的位置明日辰時啟程,太後讓你好好養傷。”
接過旨意仔細瞧了李相宜諷笑點點頭:“看來是貴太妃的手筆,這是怕雲笙一時沖動将人殺了,還是怕那舊賬被翻出把她供出來?”
見風盡息不說話李相宜擡頭看向他。
風盡息端盞的手一頓:“怎麼,一大早來給你送信還不讓喝口茶了?”
李相宜垂眸将信收好,溫聲道:“誰不讓你喝了,行宮的茶怎麼就我說了算了?”
風盡息輕笑一聲将茶盞放下詫異的看着李相宜。
“做什麼?”
“清規何時也學得這般女兒态了?倒真是罕見有人能将這話說的一本正經。”
一陣無語,李相宜反擊道:“倒也是難得閱人無數的風月公子竟一副未見廣闊天地的模樣叫我瞧了去。”
“是啊,”風盡息悠閑的續上一茶:“清規先生昨夜難得一見的凄慘和方才的女兒态也叫我瞧了去,誰又比誰高一籌呢。”
“不過清規啊,我昨日救了你一次,咱們之間算不算扯平了?”
李相宜微怔轉身走近他戲谑道:“風大人,你怕了嗎?”
上下打量過李相宜,風盡息擡眸看她:“你如今這副樣子,憑什麼叫我生怕?”
“是啊,下官也是不解風大人此舉又是為何?”
風盡息移開視線垂眸理了理衣袍:“沒什麼,禦史台案子堆積如山我得回京了,你到底是前輩若身子沒什麼大礙就來禦史台給我拿拿主意也好。”
李相宜略微歪了下頭瞧他,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自腦海裡一閃而過又被她強壓了下去。
隻點點頭應了一聲:“若得閑吧。”
風盡息輕嗯了轉身離去。
應是應了,可她這戴罪之身如何再入禦史台?
“李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