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早已見黑,圓月滿盈卻被墨雲隐約遮去。
彼時兩方人也都随着李相宜兩人的談判停止了纏鬥,将火把燃了起來。
“想必殿下也清楚了景桉的身份,可您拿他威脅我卻是一步錯棋。”
雲和雅否認:“但他還不是把你從千金亭引出來了?”
“可殿下此舉不僅會惹怒皇後得罪崇安侯府,就連整個單懷也容不下您和小世子了,小世子可還怎麼拜師單懷呢?”
“再者,我師父他老人家就這麼點血脈了,若李景桉今日殒命在此,殿下覺得師父是會怪罪我還是出山讨個說法?
到時是引起軒然大波還是滅頂之災可就說不準了,我也是為殿下和萬民着想。”
這話果然對雲和雅起了些作用。
雲和雅并不否認她所說的,單懷山主李明汝幾十年前可是以謀聖一棋流血千裡而聞名的,雖然已經隐退文壇之中,但當年助父皇奪位時的事迹,在整個九州之中都是如雷貫耳的,若能折中母妃也不願意與這謀聖結下血仇,盡量還是要避開。
她眼中閃過謀算之色:“ 清規先生有何高見?”
李相宜知道她心下動搖于是立即道:“殿下和太妃娘娘容不下我,無非是觸及了早年的甯郡王夫婦之死,若是這件事被揭露出來就坐實了楚王謀反,而你們也功敗垂成性命難保。”
雲和雅示意李相宜說下去。
“不若這樣,我向您承諾絕不幹涉我職責以外的事,總歸我如今任職鴻胪與禦史台全無了關系,長蘊郡主也交由下官替您解決。”
季戶冷哼一聲就要動手:“殿下,主子交代了這李相宜貫會花言巧語不可信她所言。”
雲和雅制止了季戶的動作,眉眼帶笑的捏住李景桉的下巴看向李相宜:“清規先生不是不屑與我們為伍嗎?單懷山主的外孫,果然值錢,連清規先生都要彎腰侍權貴了。”
“官員最忌勾結皇族,下官是與殿下做交易最多也隻能算作合作關系,僅此一次。”
“行,随你怎麼說,但你又如何讓我相信你不是假意合作呢?”
“好說,太妃娘娘有把柄在下官這,那下官再送一個自己的把柄給殿下和太妃娘娘,如此可能換李景桉平安回到崇安侯府?”
“你的把柄?”雲和雅眯起眼審視着李相宜,顯然是不信。
她心下清楚,李相宜為官這幾載毫無錯處。先前為了拉攏這位清規先生私下裡不知調查過多少次了。
可這李相宜的所作所為的确當得一聲兩袖清風不為銅臭名利所左右。
為官為人無錯處,而她最大的污點怕也就是她的真實身份和她那個昏碌的父親了。
“晉文王世子雲值,是我二哥。”
靈均不可置信的側目看她:“先生……”
李景桉也停止了掙紮瞪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口出狂言的小師叔。
“你說什麼?”
雲和雅一驚當即站起身來甚至上前走了幾步:“雲值?”
不過細想下來,林家二公子的确不見了蹤影半月前也未曾雖林現文父子入京。
審視着李相宜的神色絲毫沒有謊言的慌張局促,驚訝之餘開口問道:“怎麼證明?”
李相宜淡淡道:“幼時,殿下也是見過我二哥的,可這麼多年了卻也是不可能再認得出來,但我二哥後腰處有一個胎記,褐色圓狀。”
褐色胎記,晉文王世子?
雲和雅努力的回憶着晉文王一家。
晉文王性子軟弱不堪重用故此也從未有過交集,而這晉文王世子确實與林家老二年紀相仿并受過林家恩惠向來交好。
雲和雅打量着李相宜:“清規先生從不說謊本宮倒是了解一二,可這并非小事,僅憑這些恐怕還不能說明些什麼。”
“況且,雲值長年修習于九州武院,我怎麼知道他後腰處是不是有清規先生說的這處胎記呢?”
對于雲和雅的質問李相宜好脾氣的上前兩步與雲和雅面對面解釋道:“殿下可還記得。當年林現文獲罪滿門流放北境,女眷充為官妓,林夫人不堪受辱吊死于林府前,而年紀最小的我被老丞相收養免于獲罪,可當時唯獨我九歲的二哥從未露過面。
而正逢此時,晉文王世子大病一場,晉文王夫婦四處求醫,半年後雲值痊愈卻被借口強身健體驅逐外邪早早的送去了昆侖山九州城。”
雲和雅垂眸略思,确有此事。
“殿下為何不懷疑做事向來低調的晉文王夫婦緣何為了一場病鬧的滿城皆知,又為何舍得将獨子常年送離身邊?”
看着雲和雅逐漸信任的眼神李相宜繼續道:“還有半月就是九月九朝聖日,到時所有官員和雲姓皇族子弟都務必齊聚上京,殿下可趁此機會設法探看他身上究竟有沒有下官所說的胎記。”
雲和雅擡眸與李相宜對視片刻又坐回到圈椅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知殿下覺得,這是否可以作為下官的把柄呢?”
在場幾人除了李相宜皆是震驚,特别是李景桉,眼睛瞪的靈均都替他累,偏他嘴巴被堵着一句話也說不得。
靈均雖不知此事的真假,但貌似永恩是信了,無論如何拖着她總是好的。
擡頭望了上京城的方向算着時辰也差不多了。
于是将李相宜輕輕喚回來:“先生,需設計季戶遠離小公子。”
李相宜與之相視一眼明了點頭。
“殿下,如此下官有了把柄在您手裡您總該相信下官與您合作的誠心了?”
雲和雅輕輕點頭:“本宮暫且相信你,但你别忘了答應本宮的事,長蘊如今可不好對付,你可别讓本宮和母妃失望。”
“自然。”
雲和雅也算爽快當即就要季戶放人。
“公主,這怕是不妥,李相宜滿腹詭計如何能信,太妃交代了……”
“母妃交代了。”雲和雅眼含怒意的回眸凝視着季戶:“上京事宜皆由我決策,爾等聽命而行。”
季戶作為京備司的校尉被雲和雅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訓斥多少有些挂不住面子,還欲争辯卻被李相宜打斷。
“殿下,下官瞧着這季校尉貌似與殿下不是一心甚至有些不服您,那這秘密他豈不是會給下官抖落出去了?”
“姓李的你什麼意思?”季戶怒吼道。
靈均悄聲低語:“屬下感覺到他們的氣息了。”
李相宜明了繼續道:“殿下您瞧,這種脾性本就讓人難安更何況他還知曉了下官的把柄,下官建議,此人留不得了。”
“李相宜!”
季戶本就脾性暴躁加之方才被雲和雅當衆訓斥遂爆發在李相宜身上。
季戶松開了手中的李景桉飛身朝李相宜沖去,不及雲和雅呵斥長劍明晃晃的直刺李相宜心口。
靈均立即快速護在李相宜身前擋住了季戶的緻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