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手指荇菜,說不出話。
旁邊的玄麥憋着笑,拍在清溪的肩頭:适才的憋悶在見到仁兄的狀态後終于舒暢。所謂:獨悶悶不如衆悶悶。
一拍嘴巴:“果然修行沒到家。”
遠離正院的西苑小屋,簡陋得如同一般的客棧住宿。
荇菜打量屋子,臉上既不嫌棄也不欣喜。
清溪:“我是聖上身邊的二品帶刀侍衛,聖上下令,由我負責神召節期間陸大人的安全。與會期間,各國官員和修士會護送待選女郎入都,我也無暇分身,需要護衛幫忙補漏。”
荇菜回身站定:“一名内定,一名随機。同玄麥一起參選,正好看另一人的深淺。清溪大人挺懂行。”
清溪蹙眉:“姑娘負責随轎出行。陸大人不出門時姑娘可在府内休息。”
荇菜目送他離開,又送一道合歡信給掌門師侄,幫忙落實玉華鎮身份的事。躺在簡陋的床上翻來覆去,支走前來送飯的小姑娘。
“醉了。本尊堂堂大修士,搞得跟築基一樣出來曆練,為什麼不直接找上門?”
說幹就幹。荇菜一路穿廊過廳,就見清溪立在面前,紫眸凝定:“小家夥,睡去吧。”
清溪木然轉身,靠在一旁的假山上睡過去。
荇菜好笑地看他眼:“做護衛也不容易,說睡就睡這。”
她穿過書院的門廊,正見玄麥從書房裡出來,側身避在一旁。
待玄麥走後,又見侍女奉空盞出來,便決定等一小會兒。
果然,适才的侍女又奉茶入院,被荇菜含笑接過茶盤。
“進來。”陸皎聽見敲門聲應道。
茶盞放在手邊,陸皎見奉茶的影子不退,仰頭看到荇菜,眨下眼:“荇姑娘有事?這是下人做的事,不必勞煩姑娘親自奉茶。”
荇菜傾過書桌,怼在陸皎的面前,輕輕地嗅下:“确實是分身沒錯。你很不一樣。”
陸皎輕晃眸光,淡定地放下文書折子:“姑娘是修士?”
“嗯。”荇菜點頭,“你不喊嗎?”
從穿書開始,遇到的分身隻項檀、柏黃不會修煉。
項檀有修煉的條件卻不修煉,柏黃沒有修煉的條件隻能沉浮人世。
那麼,這位陸皎丞相的眉目清奇,有修煉的根骨卻不修煉,給人的感覺非常奇怪。
“荇姑娘來做護衛,又不是來害我。我怕什麼。”陸皎端起荇菜拿來的茶盞,淺抿一口,擱下茶盞,“我還有文書未閱完。姑娘若對我的書房有興趣,請随意參觀。”
話說完,他就真低頭閱覽文書,似屋裡的人不存在。
荇菜輕笑,環顧書房四周。幾架子書,一架博古架,再有門口兩角各一盆君子蘭,書房的布置看起來非常簡單。
唯一奇的地方是正中有一落地缸盆,盆口幽深,裡頭的水泛小泡泡,再有幾條花色别緻的鳳尾魚深藏缸底。
“這魚……很少見。”
陸皎下筆的動作微頓,低首繼續:“羽民國往北的北冥魚,小且耐活,比較好養。”
“北冥……魚,其名為鲲?”荇菜下意識道,刻在種花國人骨子裡的北冥,就會想到鲲。
陸皎僵住,愕然擡頭:“姑娘認識這種魚?”
荇菜瞧入他望來的疑惑眼眸,彎下身,探向魚缸:“若我把它撈出來把玩,它會不會……”
“住手。”陸皎急忙起身,吞下口水,“姑娘,夜深了。請……”
荇菜上前兩步,背後的手指已經禦靈将缸裡的魚撈出水面。
陸皎睜大眼,看向她身後展翅張口的大魚,疾步繞過長桌和荇菜,一把将魚撲回魚缸。水花四濺,從小小的缸口向外撒一地。
迎着荇菜回望的眼眸,陸皎理着濕漉漉的衣袖:“姑娘究竟想做什麼?”
“你是修士,但不是一般的修士。”荇菜再次靠近陸皎,見他後仰避開,動用紫眸,“這魚有什麼玄機?”
陸皎眨眼,躲開紫眸的誘惑:“聽過逍遙遊嗎?北冥魚入水為鲲,怒而高飛,入空化鳥為鵬。它乖順時是這般小巧模樣,動怒時才為鲲鵬。”
“你果然是修士,這缸裡泛小泡,乃是活水。”荇菜繞至陸皎的正面,“至今抵擋住本尊紫瞳的人不超過三位,你是其中之一,修為不淺,卻看起來沒修為。”
陸皎輕笑,正正經經地看向荇菜:“我也無法抵擋姑娘的心魔惑術。隻不過,姑娘的眼眸裡出現憤怒的鲲鵬,我恰好封心鎖愛,修煉‘忘’字訣,從你的惑術裡掙脫出來,合歡妖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