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眉目生情、眼波有春,不在美豔的紅葉上寫一首訴請詩,豈不辜負這大好的秋色。”歐陽燕歌又舉符筆。
“你還挺油。”荇菜接過筆,思量寫些什麼。
“我聽過旁人誇英俊、幽默、高大不凡、神算莫測,從沒被人誇油?是——優秀?”
“常人做菜時用的油,沾一點在手上,黏糊糊,單用水洗,怎麼洗都洗不幹淨。”荇菜笑瞥,此人一張精碩的臉上一雙精明的桃花眼,多情公子無心人。
“長得挺好,就是油腔滑調,愛招蜂引蝶,怪讓人不待見。”
歐陽燕歌沒想到她這麼直接,低頭哂笑,又道:“我觀姑娘面相,妥妥得桃花敷面,情人沒有七八,也有三四。”
荇菜莞爾,不僅沒笑還覺得這人說得挺有道理。按通常情況,她該回句“你懂算命?”接下來是看手相揩油……
她出其不意道:“天淨宗的人?”
“哦?何以見得?”若找過來是因荇菜的一分違和感,現在已經吊起歐陽燕歌三分的興趣。
“你自己說的呀。”荇菜理所當然道。
“哈……道上的姑娘。”歐陽燕歌假作恍然,話趕話應上,“修士擅長養顔,女修猶勝。在下好奇姑娘的真容了。”
“娘子……”花漣應付完花容和他的同窗,瞥見有男子靠近荇菜,當即站不住,趕緊走來,“請你,離開。”
歐陽燕歌在他走來時已經觀察過花漣,朝荇菜莞爾笑着:“道侶?”
荇菜沒理他,挽上花漣的手臂,舉起三片紅葉:“我想紅葉傳情,不知道寫些什麼好,你有想寫的詩句嗎?”
花漣的面色已經紅豔如火楓,将荇菜手裡的符筆遞還給歐陽燕歌,從袖裡乾坤摸出自己的筆,寫道:“撿一片楓葉賞玩,邀我家娘子寄情。”
荇菜讀了一遍,瞧他一本正經的臉,忍不住捧腹大笑:“你可真寫實。哈哈哈……”
花漣溫柔地看着她,又取走她手上得一片楓葉,寫:“蓮花峰上座,娘子是主我是仆。三角梅下躺,花葉為被夫為床。”中間是娘子。
荇菜瞧完直接錘他:“花相公,看不出來你的白布衣下藏着這般的蠢蠢欲動。哈哈哈……”
花漣滿臉柔情,又來拿第三片楓葉,被荇菜躲過去。
荇菜:“不行,這片我要寫,寫什麼呢?”
她拿過筆,東瞧西望,不少夫人也在撿楓葉玩,書:“若無閑事挂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楓葉和筆一起遞給花漣,“這是無門慧開禅師寫的詩句,我想這是普通人最好的生活狀态吧。”
花漣颔首,在旁邊補句:“妻閑夫忙一座山,日日登峰頂簪花。”
荇菜沒懂最後句話的意思,腦子裡無師自通地過着不可描述的畫面。結合花漣前面幾句,細想就是一副“被翻紅浪、峰上摘花”的畫面,極盡香豔。
“你……花相公,過分了。”
花漣張眼,好奇地望向荇菜,不知她想到什麼?
荇菜再次品出他的純蠢氣質,一把掐在花漣的兩頰,擠出個笑不活臉。
花漣任她在臉上為所欲為,取隻玉盒,将三張紅葉放進去,收進袖裡乾坤。
荇菜忍不了他可愛的模樣,心癢下順勢墊腳親他的唇,柔柔軟軟、微微涼涼,記起許久不曾吃過的果凍味道。
旁邊傳來婦人們的驚呼,竊竊私語:光天化日之下,長得也不咋樣,竟然幹這種龌龊事。
花漣的眼神瑟縮,被荇菜握住手腕,不讓他退。
荇菜環顧一圈,吓走那些惱人的目光:“花相公,你讓我記起初戀的感覺。我們回家吧。”
花漣漏過初戀兩字,鼓起勇氣看向四周:“娘子害怕流言蜚語?”
“傻子。”荇菜一把拉下花漣的脖子,墊腳吻上,一手引領花漣把手挪在自己的腰側,抵在他的唇角輕吟,“張嘴。”
花漣順意擁緊他,剛張口就被侵入,“啊……唔……”
舌尖被清晨的山風拂過,激得他起風回卷。
攬在她腰間的手禦起一道結界,遮擋世人偷看她美好的眼神。
兩人在衆人眼前消失不見。
荇菜推開他,身旁穿過尋來的夫人們,好笑道:“我以為你已經不怕旁人的目光。”
花漣緊随她,哪在意這些,急切道:“娘子,我們回蓮花峰。”
“嗯?”荇菜不解,“不回花家村嗎?”
她看向三三兩兩湊成堆的夫人、小姐,還有公子、書生,紛至過來玩尋人,好玩道,“人間好時節和你的紅塵俗氣挺相配,不多留一會?”
“娘子,這兒終究不是我的一座山。我想山上隻有娘子。”
荇菜避開他的眼神,垂目道:“你幫我去十方山雷火寺,我要去百戴國找黑珠,同他解釋清楚黑羽的事。我想……一個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