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嶺,屍體三具,荇菜逃也似向山下飛奔。
逃離山中得一切後,她撫心口,咽口吐沫,喉口因急喘而生脹痛:書生到底死了還是跑掉?衣服在,不能裸/\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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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沒事吧?”
荇菜愕然地看向進入眼底的熟悉鞋襪,對上書生挂兩黑眼圈的臉:“媽呀,你是人是鬼?”
“姑娘?”書生看向逃離的女子,面露不解,“項兄的箧囊怎麼會在你這啊,姑娘?”
荇菜跑至黃泥大道,扶把背後歪斜的箧囊,喃喃道:“不對啊,若是昨晚那個書生,怎麼我背上的竹箱子還在?兩人長得……穿得也太像吧?古代的人穿着大同小異啊。”
環顧不過一米多寬的泥道,荇菜尋一塊路邊的石頭坐下,靜靜地思考一天一夜裡發生的事。
回憶中,荇菜不免交疊雙腿,除書生挖坑時的臉面印象,剩下得全是朦朦胧胧中的誘人喘息及右角眉尾的紅色旋印。
“姑娘,在呢?”書生近前,眉目舒朗,笑着說,“你是不是見到過項檀兄,他的箧囊在你的背上。”
這人的眉角沒有紅印,應該不是昨晚的書生。
荇菜假裝淡定地起身,放下箧囊:“那個……他在山裡遇到歹人。”
書生的面上出現緊張,急切問:“姑娘,項兄怎麼樣,是不是被那三個惡賊殺害?”
“哎,你怎麼知道?”還知道是三個!?
荇菜當即反問,耳邊是雷鳴般的心跳聲,察覺這件事有陰謀。
“姑娘大義,撿回項兄遺物。若姑娘不懼江郎,江郎願意帶姑娘回城安頓。”江郎溫潤有禮道。若将此女制服,再賣去花樓,又能得一筆不菲的錢财,可上賭桌翻盤。
荇菜剛要答應,生出些奇怪:我沒說書生遇害啊?怎麼這人已經笃定書生遇害?看起來傷心,卻不像真傷心。
思定後道:“你好像料到他會死?既然你知道有三個歹人,怎麼不連夜喊人救他?”
江郎微垂目光,掩去眸中的陰鸷,露出為難的神情。
“項兄被惡人所害,我已是傷心不已。項兄家裡有一養母,孤老無依。無論如何我都要把消息帶回去。往後餘生,我要照顧好他的母親。”
“!”荇菜瞬間不是滋味:那人的家裡有老母親,還是單親養母?你就跑話題編吧!
昨夜荒誕,書生到底是生是死?荇菜想到這,也慌得不想多談。
隻記得極緻的舒爽後累睡過去。功法修複身體上的傷口,再醒來已經天亮。書生消失不見,徒留一地衣衫和一隻箧囊。
數次回想昨夜,荇菜隻有渾渾噩噩做着那從未有過的事以及書生眉尾發光的朦胧紅旋的畫面。
一捧靈光。書生變光不見了?
“怎麼可能?别想了。”荇菜羞惱地喊出口,惹得江郎詫異地望來。
答非所問,這人肯定有問題。荇菜壓下羞意,思考着處理眼前的事:“你帶我去他家。我把這隻書箱子親自還給他的母親。”
“嗯。好,姑娘是項兄遇害的見證者,理應一同回鎮。”江郎向荇菜伸手,吓得她往後退,“姑娘别怕,箧囊過重,我來幫姑娘背吧?”
“不重。我背就行。”荇菜抿唇,率先向前走。
“姑娘,走反了。”江郎扯出笑容。
荇菜尴尬地點頭,調轉方向,默念:我不尴尬,尴尬得就是别人。
“敢問姑娘芳名、家住哪裡?”江郎邊走邊問,“小生江郎,青衍鎮人士。”
“荇菜。”荇菜想也不想就報自家的名字,又默念:金蓮,不管是你的仇還是我的仇,一定一起讨回來。你被金花哄騙下山,定也不甘吧。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姑娘名字出自于詩經《關雎》,人如其名,貌勝淑女。”江郎吟道。
荇菜知道這張臉究竟長什麼模樣。淑女是一類人,不是拿來比的。
尬扯笑容:“嗯。取名字嘛,男詩經、女楚辭,我爹媽愛反着來。所以,我也天生反骨。”
“姑娘的娘親好才學,姑娘可是青衍鎮人士?小生從未見過你。”
荇菜停步,沉目望他:“你在探我的消息。不如,你先說說自己。”
江郎似已掌握主動權,笑說:“我……”
“你這人真奇怪。”荇菜看不得他一副得意的嘴臉,拿話刺他,“項兄項兄的喊,兄‘死’在山上,不說上山尋人,非要陪我進城。一路上問東問西,不會是想把我騙回青衍鎮,再報官,污蔑我殺人吧?”
眼看江郎變臉,荇菜的心中萦燒怒火,眸光凝定泛紫,幽幽問,“你恨你的項兄?”
江郎明知此句有問題,卻溺進這雙幽晦紫眸,無法控制地脫口而出:“他不願借錢給我,我恨他。”
“哈?”荇菜不自覺地收縮目光,眸裡的紫色淡退。
江郎回過神,見事敗露,猛地撲向荇菜,欲奪取她背後的箧囊。
話已至此,無需再多做僞裝。
江郎上手搶荇菜背後的箧囊,想要拿走項檀的銀子。
荇菜一時沒防住他動手,被抓住箧囊的肩帶,大喊:“你幹什麼?搶劫啊,來人啊……”
荒山大道,不是人流繁多的郊外,别說人影,連鳥影都不曾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