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皮這一下。
琉花小姐強忍着給他頭上來一下的沖動,準備摸出手機打電話救援的動作停下了。
“還有精神開玩笑,看來情況不嚴重是吧?”
“應該……不是很嚴重的毒。”太宰治虛弱地說,“我有經驗。”
“你該慶幸,還好是我先到一步。”琉花小姐認命般歎了口氣,又拉起他的手腕拿兩指感受着脈搏。“要不然就得趴這給人當靶子打了。”
“靶……子……哈哈。”太宰甚至用有點高興的語氣說,“那不是……很不錯嘛。”
“啧。”
琉花小姐彈了他一個腦崩,換來了少年控訴的眼神。
“造孽啊……”女人滿是惆怅地這麼說道,“你要是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墓碑上該寫點什麼好,打牌連輸18次差點底褲都輸給作之助的愛好是自殺的少年?”
“可惡……是他作弊。”即使都這樣了,太宰仍然堅持為自己正名,“不公平,我會……重新赢回來,已經想到破解的辦法了。”
“那就别死在這種地方啊。”琉花小姐拍拍他的肩膀,“不然我找人天天去你墳頭蹦迪,讓你死後也不安甯。”
“……”
太宰治沉默着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或許是中毒的情況稍微緩解那麼一點了,他提出了一個疑問。
“所以……你是相信死後的世界嗎?”
“倒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琉花小姐說,“問題是,宇宙是客觀存在的,不管你怎麼想,都不會影響世界的運轉,所以這個命題一開始就沒有答案。因為沒有人見過那種地方,即使真的存在,也要等死去的那天才能見到。而在那時,他已經跨過那條不可逾越的線,再也無法發出屬于人間的聲音了。”
“當然,不過如果你不是想讨論這種哲學性的問題,隻是個人感受的話……”
琉花小姐看着他的眼睛。
“什麼都沒有。”她說,“所以好好珍惜吧,每個人都隻會有一次的生命。不在有效期内好好享用的話,豈不是白白浪費掉了。”
“我不讨厭這樣的說法……”少年歎了口氣,“但就算死是沒有意義的,那麼活着呢,有什麼值得延長痛苦的人生也要去追求的東西嗎?”
“你不是也在尋找這個答案嗎?”琉花小姐這麼回答他。
“不存在的,這種東西。”罕見的,少年露出了一點茫然的神色,“不想失去的東西,人們渴求的一切存在價值的東西,從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失去的一天,所以說……”
“人活着,真的是存在某種價值的嗎?”
“你看。”琉花小姐攤手,“當你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就已經默認——是存在某種能夠讓你滿意的答案不是嗎。”
“暫時找不到也沒關系,畢竟,所謂人生,就是一個求仁得仁的過程嘛。”
琉花小姐沒向他輸出什麼人生觀,太宰需要的也不是那種長篇大論。
跟他辯論是沒意義的,倒不如說這反而會一腳踩進少年精心編織好的陷阱裡。人本能就想通過辯論說服對方,讓對方全盤接受自己的思想,說到底也隻是某種戰鬥的工具而已,更何況……琉花小姐并不是個很擅長辯論的人。
她不夠聰明,也不夠機敏,唯一稱得上是特長的東西,就隻有那個了吧。
一顆足夠赤誠的,愛着人類的心。
“所以說,如果哪天感到寂寞的話,就偷偷來咨詢室找我哭訴吧。”她說,“随時歡迎。”
“搞什麼啊,你是教堂的神父嗎……”
“說什麼呢你這壞脾氣小鬼!”
又是一個腦瓜崩。
“真是沒救了……”
安吾捂着額頭,感覺有第二顆腦子要從那裡長出來一樣。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對強權不屑一顧的,你知道吧,就是我行我素的那種類型。”
沒想到是個天然。
居然是個天然啊!
“這算是褒義的嗎?”作之助問道。
“你可以當做是吧……”安吾推了推眼鏡,“雖說我的确沒想到,憑空多出來的這些麻煩工作,居然都是因為一場烏龍造成的,多少是會有點憤懑的感覺,請原諒我吧。”
“怎麼會,該尋求原諒的應該是我才對。”作之助的态度倒是誠懇,隻是不太理解安吾話語中暗含的意思。
“啊,不是的……你覺得事件到這裡就已經徹底結束了嗎?織田先生。”
安吾從文件夾裡取出一張A4紙複印的賬單,遞給了看上去有些疑惑的作之助。
“事實上,關于調動這些雇傭兵需要支付的報酬和打通關系的各種費用,都是需要由你本人承擔的。”
作之助看着那張賬單,整個人如遭雷擊。
“因為同時負責處理你們事務所賬務上的事情,所以姑且按照你目前的工資水平算了一下,如果排除意外情況,每個月留下勉強生活的一部分,剩下的錢都用作還債的話,保守估計一下時間,大概是需要……”
“十年。”
“這是最短的時間。”
作之助人都要吓劈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