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花小姐筆直地站在鴿子群中,陽光下泛着金色的瞳孔裡倒映着來人有些陌生的新形象。
那是一個,在黑色的T恤外披着一件黑色的毛領薄大衣的青年。
“你不會這樣做的。”臨也說,臉上露出了一點懷念的神色,“因為琉花你就是從不會傷害任何人的最溫柔的孩子啊……”
“嘁——别說的這麼惡心,我隻是不想弄髒手。”
一隻鴿子落到她的肩膀上,卷縮着翅膀,像是找到了安心的巢。
琉花小姐沒有跟他叙舊的打算,她來這裡隻是為了把他驅逐出去,就像平和島靜雄一直在做的那樣。
但凡她有靜雄那種輕松拔起電線杆亦或是擡起飲料販賣機的實力,怎麼可能會放任臨也這個禍害頑強地蹦跶那麼久。
臨也笑着歎了口氣。
“還是那麼不坦誠啊,真好,這不是一點都沒變嗎。”
“不要說這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惡心話,我在電話裡就警告過你的吧。”琉花小姐完全不為所動,“你最好現在就去坐火車離開橫濱,念在大家從小認識的份上我可以幫你買張票,其他的事情想都不要想。”
“哎——真是冷酷,琉花就不準備問問我是來做什麼的嗎,不好奇嗎?”
“怎麼會有人會對自己即将遭遇的厄運感到好奇呢。”琉花小姐嗤笑道,“我看上去像是那種抖M嗎?”
“我是來救你的。”
臨也終于放棄了曲折的話術,用最直白的話語告知眼前多年未見的青梅竹馬,盡管她現在像是什麼也聽不進去。
“琉花,你被那個俄羅斯人洗腦了。”
琉花小姐陷入了久違的沉默,雖說知道臨也的腦回路向來清奇,但沒想到短短幾年時間裡,他已經進化成另一種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的生物了嗎?
“……你特意來橫濱整這一出,就為了跟我說這個?”
“跟我回去吧,琉花。”臨也說,“無論如何我都會帶你回去,再這樣下去你會被卷入陰謀的漩渦——繼續跟那些非人的怪物們攪在一起,你會死。”
“這也是我要對你說的。”
琉花小姐微微扯動了下嘴角,這種情況下她是笑不下去的。
“少插手我的事,留在橫濱,你隻會死的比我還早。”
她沒有解釋别的,也沒有回應關于俄羅斯人的事情,隻是說出這句話的聲音很是笃定,像是在說出某種既定的結局。
“好了,别勸了,我很清醒,也沒被洗腦,大學我跟你一樣讀的心理學,來這裡是我自己的決定。”她說,聲音像片羽毛般輕盈,“這是我必須去做的,同樣也隻有我能做到,這樣才能拯救這個瀕臨破碎的世界。”
“那家夥到底給你灌輸了什麼啊……”折原臨也有些頭疼地歎了口氣,“這不是完全說不通嗎,好吧,是我的錯,小時候不該總對你說那些非人類危機論。如果不是這樣你也不會有想要拯救所有人類的理想,于是也不會被人為扭曲成這樣。呐,琉花,為什麼從來不肯向我求助呢?”
“所以我才不想跟你解釋,老是自說自話的混蛋。”琉花小姐努力控制自己沒有一拳朝着他那張欠揍的臉上揮舞過去,“說了多少次了,我的理想跟你沒關系,我要拯救人類絕對不是因為你這個——嘴上說着自己愛人類又擅自把人類當成玩具擺弄的糟糕的混蛋。”
關于她最後的那句控訴,臨也倒是沒有反駁,畢竟他就是這樣深深地愛着所有的人類嘛。人類LOVE,人類賽高,因為深愛人類所以想要觀察他們,所以在關鍵的節點進行一點小小的推動——比如給三浦夫人寄去情夫的出軌照片什麼的,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不過對于琉花那前半句可愛的要死的傲嬌發言,那他可就有的說了。
“那你得承認,至少有那麼一段時間,琉花你是喜歡過我的吧?”
“沒有,少給自己加戲。”
“哎?不是嗎?”臨也露出了很疑惑的表情,“你說喜歡能理解你理想的頭腦清醒的男性,除了我以外,你身邊根本沒有這樣的人吧?”
“四年前的話你居然還能記到現在……”琉花小姐面無表情道,“你知道吧,人總是會成長的,喜歡的類型什麼的,現在我喜歡會扣人眼珠子的男人。”
“是嗎,看來你也不是一點沒變。”臨也忍不住勾唇笑了起來。
“但這也不是什麼很難克服的事情吧。”他說,“我可以學。”
“你這家夥……”
“唔哦哦哦,這到底怎麼回事,我的個人情報基本都被洩露了啊!太羞恥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太宰治抱着腦袋哀嚎,身為港口mafia首領直屬的特别任務班的頭領,在mafia裡無人膽敢違抗的大少爺,這輩子大概都沒受過此等程度的挫折。
在與作之助的十八次比試裡,他居然一次都沒赢過,因此作為輸家必須交出的賭注——住所、部下的異能力、加入港口mafia的時間、目前擁有的資金總額、在組織裡負責的生意、喜歡的食物、秘密金庫的位置、現在的首領是個叫森的原地下黑醫、備用武器庫的密碼……
再輸下去他連喜歡底褲的顔色都要吐露出去了。
盡管太宰一開始的那一通怨氣沖天的抱怨,就是為了誘導作之助用家裡唯一可以算得上是跟娛樂沾邊的紙牌跟他打賭,這樣輕松赢下牌局後,就可以達成他真正的目的——得到能從這所房子裡自由離開的權利,最好還能再套些關于這個男人跟他的上司背後倚靠組織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