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就應該陪你到最後一秒。】
【後悔了……】
望着那些文字,陳已秋壓不住笑意。
她低頭回信,絲毫沒有注意到常予盛什麼時候上的車。
直到耳邊傳來低沉的嗓音,她才猛地回神。
“笑得這麼甜,給男朋友發消息嗎?”
陳已秋一怔,條件反射地熄滅屏幕。這一幕被常予盛看在眼裡,他笑了笑,望向車窗外。
“噢……”陳已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賊心虛,但是真的隻是下意識反應,随後又想到其實常予盛已經知道了,那她也沒有必要隐藏,于是便點了點頭,道:“嗯,對,他叫于梓然,和我同級的。”
常予盛擡起手肘撐在窗沿,聞言道:“是嘛。”
也不知道常予盛在看什麼,她隻得點頭,“嗯。”
“……”
陳已秋盯着男人的側顔看了三秒,随後收回視線。
手機一直在掌心震動,不過一會兒沒看手機,對面的信息似連環炮瘋狂砸過來。
陳已秋還來不及回複,電話已經打過來了。
她悄悄掃了常予盛一眼,随後接了起來。
“喂?”非常小心翼翼道。
“已秋,是我。”
“我知道啊。”陳已秋輕笑出聲。
“你到哪兒了?”
“還在路上,再半個鐘吧。”
“這樣啊……”于梓然的嗓音聽着很高興,像泡在蜜罐裡,甜得發慌,“吃飯了沒?”
“沒呢。”陳已秋頓了頓,察言觀色道:“你吃了嗎?”
“我待會兒就吃。”
“噢……”陳已秋忍不住又瞥了眼身邊的人。
車廂裡隻有她的說話聲,太過于安靜,以至于她都懷疑其實所有人都能聽見電話裡另一端的聲音。
她擡手摸了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太方便,待會兒我再給你打電話。”
話落,她迅速地挂斷了通話。
身邊的人一絲動靜也沒有,陳已秋等了等,又擡手摸了摸鼻子,終是忍不住好奇心朝右側看去。
“怎麼不接着打了?”
常予盛阖眼假寐,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她在看他的,突然開口的,把她吓到了。
“啊……”陳已秋慌忙收回視線,突然想起車上還有師傅,也不知道她剛才鬼鬼祟祟偷看有沒有被他發現,“這裡有外人。”
“外人……?”
“嗯?”陳已秋一愣,發現常予盛不知何時睜開了眼,在盯着她。她突然意識到這個詞彙确實會讓人會錯意,着急忙慌擺手解釋:“不是,不是說你。”
常予盛好似沒放在心上,笑了笑,又閉上眼。
“說我是外人也沒錯。”
“……”
陳已秋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好像陷入了兩難境地。
因為她聽不得常予盛這樣的自嘲,她會感覺心髒穿了個洞,會為他難受。可同時,她也會因為于梓然發自内心的笑,雖然她還不适應這個過程,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辜負于梓然。
有時候她會懷疑,會困惑,自己的心髒,究竟裝的是誰。
即便如此,她也清楚知道,那個人絕對不能是常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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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一個學期沒見,劉錦蘭的熱情似火,先是沖上前給陳已秋一個大大的擁抱,再來是拉着常予盛的手到餐桌前坐下。
陳已秋将外衣脫下搭在沙發背上,望着劉錦蘭對常予盛噓寒問暖,又是給夾菜盛湯的,突然覺得或許常予盛才是親生兒子。
她慢吞吞地去廚房盛飯,然後坐在常予盛的對面。招架不住的常予盛擡眸望了眼陳已秋,對上眼了,小姑娘假裝沒看見,埋頭扒飯。
“負心娃……”男人嘟囔了句。
陳已秋聽見了,扒飯的手一頓,摸了摸鼻子,随後她夾了個紅燒獅子頭放到劉錦蘭碗裡。
“媽,吃個獅子頭,你顧着說話,碗裡的白米飯都沒下去。”
“啊,不好意思啊。”劉錦蘭笑道,終于開始抓起筷子,“阿姨是太高興了,一時熱情過頭。前段時間真是麻煩你了啊小盛,這麼臨時找你,還麻煩你照看囡囡。”
“阿姨,已秋是我表妹,你不囑咐我也會這麼做的。”常予盛笑道。
陳已秋一頓,假裝沒聽見。
“那也是麻煩你了嘛,你工作這麼忙,有沒有好好吃飯?”說着說着,劉錦蘭又開始給常予盛夾菜,“來來,看你瘦得,多吃點。”
陳已秋悶悶道:“媽,你把全部紅燒獅子頭都夾走了。”
常予盛聞聲望去,挑了挑眉毛,勾着唇将紅燒獅子頭都夾到另一個碟子上,随後推到陳已秋面前。
“囡囡也瘦了很多,多吃點。”
陳已秋看着眼前那滿當當的獅子頭,愣住了。
“囡囡每天都可以吃我做的,你自己吃。”劉錦蘭嚷嚷着又要把碟子推回去,常予盛制止了。
“沒事阿姨,我吃不了這麼多。”
陳已秋垂下眼簾,不滿地嘟起嘴。這個男人,說話就說話,怎麼老是盯着她笑,煩死了。
她伸出筷子,又夾了一個放回他碗裡。
“你比我還瘦。” 并且悶聲解釋了句。
這個舉動是常予盛沒想到的,他怔了下,擡眸望去,陳已秋隻是盯着自己的碗專心地幹飯。
他收回視線,忍不住勾起唇,眉眼彎曲,眼底泛着光。
身體裡好似有什麼東西在瓦解,靠近心髒的部分,灼灼燃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