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溫站起來，因半跪而攏起的寬大長袖跟着滑落，堆積在腿上的綢緞布料鋪平，褶皺不見了蹤影。

袖口是潮濕茶水的痕迹。布料觸碰摩挲出聲。

餘慬鶴疑惑仰頭，延續進衣服中的是她脖頸的白皙，耳旁披散下來的淡色系發尾，更襯托出幾分精緻美感。

段溫眼尾垂垂，看失了神，意識又要跑遠了。

小魚呆呆的，但在某些事情上又格外的敏感。看上去還真是美味。

探出的舌尖劃過下唇，她的血液仍有殘留于唇上的部分。

段溫不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感變化，生前身為人類的記憶早已消散。鬼生的前半輩子，她現如今難以回憶。也無法盡情傾訴或沉淪。

被注視寬恕的那刻，思緒想要調動所有的感官來訴說，理智卻阻分割開兩者的距離。

渴望與理智交疊混合，想接觸着為彼此都帶來足夠享用的情感反饋。段溫直勾勾的凝視着她，那樣的渴望都要滿溢了出來。

“好吧。”餘慬鶴到底認栽，垂下頭不敢看她任何地方，語氣無奈，“你希望我做什麼？”

對着她啃一口就能契約了，這事情給誰說能信。但若段溫不對她說實話，她也沒轍的。反正也得不到正确答案。

她應當又會濕潤着雙眸注視着自己才對，那香氣從空中彌漫起來。像是鸢尾花的馥郁花香，嗅進鼻腔蒙蓋的是部分思維能力，額外的情感綻放在兩人之間。

段溫俯下身子捏揉她的掌心的軟肉。小魚雖然身體虛弱有些消瘦，但掌心還是柔軟着的。她的體格對于自己而言有些瘦小了。

是需要自己好好保護親近的。

“去找餘裴君。我進不去他家，但你可以。”

從桌面拿起手機，打開聊天軟件的通訊錄頁面，滑動老半天才從裡面尋出許久不聯系的，最陌生的親人。

餘慬鶴的指尖落在鍵盤上方，頭也不擡。

“我先問問他。”她停頓半晌，又道，“我們真的很不熟。”

單手打字沒雙手來的方便，速度要慢下一些。

［餘慬鶴］：在嗎？

安安分分等了會兒，依舊沒有任何的回答通過網線傳遞。餘慬鶴心有不甘連續點擊好幾下表情包。

…………

空氣中流動着的是從屏幕蔓延開的安靜，餘慬鶴神情微怔，在段溫的注視下略顯無措，拘謹的撫弄了下自己耳旁的一縷發絲。

擡頭看着她，參雜着些不安攪亂所以硬撐。她的嗓音輕輕，落在鍵盤上方的拇指指尖抖了抖。

自從咬傷自己以後就對她的存在有了實感。但偶爾這麼親昵也還是會讓人驚訝的。

“沒事。”段溫神情淡淡，毫不意外。

揉捏她的指節，皮膚上暈染出一層淺紅。餘慬鶴已經習慣她微涼的觸感，血管中彌漫的是不同于表面觸感的另一種感受。

“他估計猜到我會來找你了。”她說。

餘慬鶴下意識蜷起手指握住她的指尖，嘴裡念叨着，“這樣的話我也沒什麼辦法了...”

“要不你陪我去他家裡一趟？”餘裴君和自己住在同一個小區同一棟單元樓。

段溫是厲鬼，有了玄學的限制她無法進入。但自己隻是普通人類，名義上還是男主的親妹妹，劇情走向應該不會對她太苛刻。

“他對我不太好，但媽把他家備用鑰匙給我了。”退出聊天界面。

段溫倒是不知道這件事，聞言一邊的眉毛輕挑。貪戀她身上那屬于生者的溫熱氣息，不願抽回指節。

“......”驚訝歸驚訝，她也有些無奈在其中，“我說過了，他家裡貼滿了符紙畫了陣法，這樣我才無法進入。”

倏然抽回了手，連同她沾染上的溫熱一起送了回去。輕捧住她的面頰，仍是绯紅填充過的畫布般。

眸光也透露着不忍與憐惜，她嗓音柔緩，輕歎一聲，“我怕你害怕。小魚。”

“而且我不知道他還有什麼東西對付我，我怕傷到你。”

餘慬鶴微偏過頭，下意識跟上句，“你傷的我還少了嗎？”

......

段溫沉默...

餘慬鶴深深吸了幾口氣，試圖把如潑水般出去的言語收回來。

試圖狡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額。”

狡辯失敗。

搭上她青白的皓腕，身為厲鬼段溫是太白了一點。但是并不影響她肌膚本身的手感。

指腹接觸過的皮膚是冰涼的，柔軟的反而不像死人，雖然餘慬鶴也并未真正接觸過已經死去不知道幾百年的人。

不不不，正常人能接觸就怪了。

她也學着方才段溫安撫她的方法，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觸着。磨蹭着她的掌心，那部分寒涼反而降低她臉頰的溫度。

心中湧動的躁動也安分了些。

“總之呢，我願意相信你的。”不相信也沒轍了。

“不經過我的同意不能擅自傷害我，或者...你内個每月必須的一次。”答應她吧，餘慬鶴隻能祈禱。

能和她商量的餘地太少了，如果被她完全拿捏，便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好嗎？”務必說好...

段溫本心虛移開的目光又回來了，在她的期盼下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