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跳舞嗎?”伊索爾德忽然問諾貝塔,後者正在不斷從空間紐裡拿出各類稀奇古怪的膏體,往自己臉上塗抹。在畫筆的描摹下,她的臉正一點點恢複到之前僞裝出來的模樣。
“主流的都會一點,更偏門的看情況。跳舞不是我的興趣愛好。”
伊索爾德坐在床頭等她,轉頭瞥向被入侵者打破的空洞。
那是個十分标準的圓形,正在被星艦自帶的防護罩一點點壓縮修複。寒冷到會讓人喪失對溫度概念的氣息灌進來,冷寂得如同死亡。
宇宙是黑暗且冰冷的,但就伊索爾德的經驗來說,它同樣擁有溫暖的一面。
諾貝塔一面修複自己的僞裝一面暗中觀察自己這個半路搭檔,她在家族裡長大,冷眼旁觀那些争鬥,時間一久,便漸漸也練出幾分看人的眼力。
“卡俄斯”喜歡混亂,熱愛鮮血,她不推崇暴力,也許是因為自身就有旁人難以企及的武力。她毫無疑問可以算是個純粹的人,這些東西被很坦然擺在台面上,叫人一眼就能看得出,說得明。
見過她的人恐怕很大一部分會認為她是愉悅犯,但要諾貝塔自己來說,卡俄斯恐怕自有理由。
而且那一定是個也許荒謬但誰都挑不出錯的理由。
諾貝塔歎一口氣,描完臉上最後一筆。
也許就像祖母說的那樣,她還不到火候。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來更詳細地說說你想怎麼玩...等等,你怎麼把手伸出去了?”
諾貝塔的音調有些許變形,她看着伊索爾德像小孩子烤火那樣把雙手搭在逐漸縮小的空洞邊緣,她的手指穿過防護罩,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死寂的宇宙之中,防護罩像紙一樣被撕碎了,空洞停止收縮,甚至被她拉得更開。
無處不在的緻命輻射對她而言絲毫不起作用,而星艦自帶能夠切割萬物的防護罩抵在她的手背上,卻無法更進一步。
能夠使人類死去活來無數遍的東西如同空氣,既無法傷害她,也無法阻止她随意地玩弄它們。
諾貝塔久違地感受到了些許驚悚——她找的這個保镖也許在武力值上真的無人能敵,但...她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你不是人類。”諾貝塔後退了一步。
伊索爾德漫不經心嗯了一聲,她看起來有些不解,“宇宙裡也并不是隻有人類的。”
諾貝塔依然注視着她那雙看起來如同藝術品一樣完美的手,“但這艘星艦上的票...隻會向人類售出。”暫且不論伊索爾德怎麼混上來的,也不管她之後想做什麼,“我想請問一個問題,交易還成立嗎?”
諾貝塔聽說過許多與異族有關的事,而具有拟态能力的無論如何都是最危險的那一檔。
伊索爾德注意到她的視線落點,噗嗤笑了一聲。她把手從空洞邊緣收回,失去阻擋之後,那個小小的空洞終于飛速合攏了。
室内氣溫重新回到溫暖宜人的狀态。
“抱歉,我第一次當保镖,沒有太多經驗。你是害怕嗎?”
“害怕你暴起殺人。”諾貝塔陳述,“我可以追加籌碼,額外答應你三個條件。但你必須向宇宙聯盟起誓在我們的雇傭關系存續期間,不得因為任何原因撕毀條約。”
宇宙聯盟經費不足時曾經開發過一種技術,她們創造了一種介于科學與玄學之間的石頭,能夠使得在它面前起誓的雙方同步被宇宙聯盟見證。違反誓約者将會登上聯盟的通緝榜,在督察隊的監督下視不同情況進行賠償或善後。
這算是一種比較高端的保險業務,不過因為這種石頭的造價過于高昂,已經很久沒有人用過了。
但諾貝塔覺得為了自己性命着想,出點血不算太大的代價。
伊索爾德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諾貝塔被她笑得有些心虛。
“沒問題。”出乎意料,對方很痛快地就答應了,“但我要提醒你,向宇宙聯盟起誓會進行備案,你要自己承擔因為與我契約而帶來的麻煩。”
諾貝塔點點頭,拿出了一塊契約石,放在伊索爾德和自己的面前。
她利索地講完兩人的雇傭關系,并添加了兩方分别需要支付的東西,伊索爾德複述了一遍她的話,确認無誤後,契約石瑩瑩地放出光來,表示已經成功上傳到聯盟檔案。
諾貝塔把契約石收好,在給自己的生命安全加上強而有力的保障後,她終于能分出心神開始思考卡俄斯的話,“你想怎麼玩?”
玩是個包容度很高的字眼,起碼在諾貝塔的印象裡,它不僅種類繁多,還分有害無害。
但卡俄斯說的很顯然不是無害的那種。
“你們人類很喜歡看話劇吧,越生動越會得到熱烈的掌聲。有的故事很精彩,值得獻上掌聲,但有的故事...”伊索爾德停頓了一下,“本來可以更有趣。”
說到這裡,伊索爾德看了一眼諾貝塔,認真地說:“你看,入室搶劫這個劇本聽起來就不夠有趣。”
所以你就闖進來直接幹掉入侵者嗎...諾貝塔默默想。
“而受害者絕地反殺并與意外出現的好心市民達成交易這個走向就很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