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你成日閉門不出,是打算修仙?”叼着糖葫蘆串的小人坐在窗台上,兩條腿一搖一晃:“你可千萬别想不開學趙老頭,成天不是搗鼓蛇蟲草藥,就是術數卦象,整個人神經兮兮的。”
“趙師叔知道你在背地裡這樣說他壞話,可是要傷心的。”穿着碧色裙裾的年輕女子侍弄着手裡藥草,淺笑搖頭。
“趙老頭才不會,他打不過我。我輕輕松松就把他放倒了。”
“哦?上次被一招放倒的人是誰?”
“那是他使詐耍賴!”小人聞言激動起來,連糖葫蘆串都顧不上吃了:“堂堂正正比試,我分明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放倒,誰知道他藏了隻金蠍子暗算我!”
“兵不厭詐,輸了就是輸了。阿歸,江湖之中就算武功再高的人,也可能被人暗算。趙師叔這麼做,未嘗不是一番好意。何況那金蠍子早已被師叔設法去了大半毒性,換了旁人,你小命休矣。”
女子溫言提醒,但見小人仍一臉不服,知她的脾性須得順毛撸:
“再說了,師父不是替你出氣了嗎?他把趙師叔養了數年的那兩隻錦雀兒給放了,把趙師叔氣得夠嗆。”
“哈哈,師父幹得漂亮!背後暗算,算什麼本事!”小人挺了挺胸脯,一臉驕傲得意,隻是片刻又耷拉着臉,一手托着腮歎氣:“隻是師父總不許我下山,我憋得慌。”
她攤開另一隻手掌,春日餘晖落在手心,暈開一抹燦金,梨花落,被她反手握住:“山下,應該會有很多高手吧。真想和他們比一場,也好知道,我到底夠不夠強。”
“阿歸……”年輕女子望向小人,她眼裡湧動着灼灼神采,臉上滿是躍躍欲試的戰意,光灑在她周身,鍍上一層薄金色,如同太陽。
金麟豈是池中物。
可年輕女子的目光卻流露出濃濃的擔憂之色。雄鷹是關不住的,他們都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但他們又都希望,這一天永遠不會來。
——
背後暗算,算不得本事。
十歲的宋雁歸信奉的是這個道理。
背後暗算,隻要能成功,怎麼不算本事?
二十歲的宋雁歸長大了,成熟了——趙老頭的本事,真陰啊,她好喜歡。
隻不過,看着倒地不起的薩蘭,還有他胸膛處穿胸而過的一道淩厲劍傷,這回若不是運氣好遇到熟人,隻靠她手裡的赤尾金蠍,也未必能輕易脫身。
但這位“熟人”不知是不是生性害羞,偏偏不愛說話。這半日來,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還沒多謝紅兄出手相救,否則我多半要交代在這了。”
“紅兄,你來沙漠做什麼?觀光?殺人?做生意?還是探親訪友?”
“紅兄,你怎麼半天不說話,是因為生性不愛說話嗎?”
中原一點紅從不知道一個人可以如此聒噪。
“我說紅兄,偌大的沙漠我們卻總能于危難之時相遇,怎麼不算緣分!”
中原一點紅終于忍不住皺眉糾正:“你的危難之時。不是我的。”
“……”宋雁歸:“紅兄要不你還是别說話了。”
中原一點紅難得後悔出手,他現在隻想盡快擺脫眼前之人。但是,對方認識楚留香,應該是與之同行的人,而且顯然沒有獨自一人在沙漠活下去的能力。
楚留香,是作為殺手的他唯一的朋友。他此番來大漠,也是為對方而來。
既然眼前之人是楚留香的朋友,那他唯有——忍。
“說起來與紅兄上次見面還是在上次,你我共克沙漠怪舟和滿船劫匪,恍如昨日啊!”宋雁歸擡手間揮斥方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