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法庭内。

黎靖川戴着手铐，被四名軍警送到了被告席上。他氣色看上去不錯，外傷也都已結痂，就是走路還有些微跛。

秦朗和高立臉上都纏着繃帶，手腳打着石膏，隻能坐輪椅來旁聽庭審，見黎靖川好得這麼快，心下都憤憤不平：特案局的醫療水平果然更高超些。

“老大！”

坐在旁聽席的程碩和其他幾名特種001小隊隊員，都擔憂地看向黎靖川。

“對不起老大，都是我蠢，傻傻地被套話害了你。”程碩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肅靜。”法官現身，敲錘提醒。

黎靖川朝程碩他們搖頭。多年并肩作戰默契非常，大家都知道老大不會怪他們。可後果已經造成。如果老大拿不出實證，證明自己的清白，現在這個輿論環境，他幾乎沒有脫罪的可能。

“嫂子怎麼還沒到？”程碩心下焦急。

“是不是迷路了，要不我去外面接嫂子？”光頭的虎子憨憨道。

其他人都瞪向虎子。

這麼重要的事，甚至事關老大的生死，嫂子怎麼會迷路？肯定是，事情沒成。

現在可該怎麼辦是好？

***

庭審開始四天前。

秦朗、高立渾身是血被人擡走後，顧野蔓仍舊以蒲畫梅的樣子，招搖過市。

身後的尾巴，如影随形，卻遲遲不現身。她幹脆往治安局的方向走去。

一個陌生男子倏地竄出，将她攔住：“顧小姐，我們老闆有請。”

“你們老闆誰啊？别擋我路。”

迎面一隊巡邏兵走來，男子吓得趕緊施展障眼法，及時将她拉進一旁的巷子。

“姑奶奶，你可别再作了。是我，鬼市，服務員，不記得了？”男子指着自己的臉。

顧野蔓輕笑。

他這張臉她不記得，不過他的幻術異能，她前天在對外銀行的時候，一眼認了出來。

“我老闆，蒲畫梅蒲老闆，想見顧小姐一面。”

“前天她隻是派你跟蹤我，今天就想見我了？”

前天聚會結束後，她拿着亞索給的鑽石黑卡，順路去白京對外銀行咨詢。那大堂經理一見到她的卡，臉色就變了，隻敷衍地說，這張黑卡是不記名的，由某家身份保密的大型公司作保，刷卡沒有限額。她在經理身上留了視界，通過視界發現經理和一個陌生男子見了面，那男子使用的精神系異能幻術，正是之前她在蒲畫梅的酒樓裡見過的。

一張鑽石黑卡居然牽涉到了老熟人。她以為蒲畫梅會主動聯系她，誰料隻是派了精神系異能者跟蹤她。她沒客氣，借蒲畫梅通緝犯的身份，把秦朗和高立收拾了，幫蒲畫梅再多添條無關痛癢的小罪名。特案局有沒有可以抹去所有異能痕迹的技術她不知道，發正她的僞裝不會留下一點兒異能痕迹。蒲畫梅這黑鍋背定了。

果然現在，蒲畫梅提出要見她了。

“老闆特别想你。還請手下留情，”精神系異能男子一副怕了她的模樣，“快請随我來。”

***

“嫂子，事情就是這樣，我們真不是故意的。”電話裡，程碩急得都快哭了，“軍法處那幫王八蛋子設套，我們以為就是簡單做個述職，根本沒想到會害了老大！”

“顧小姐，就是這裡。”車停了，蒲畫梅的手下提醒她。

“我知道了。”顧野蔓心中有了數，正要挂斷和程碩的電話。

“嫂子，我們都以為，那天晚上，老大是悄悄去給你尋特級翡翠胚了，大家做述職的時候心裡都偷着樂。軍法處卻早已問清楚，那特級翡翠胚是老大剛到十四區，為花息節一早定制的，擺了我們一道。後來老大雖然爽了嫂子的約，但也不眠不休給嫂子你打磨了一對人像作賠罪禮物。你一定要相信老大的為人，把他救出來啊！軍法處那個不講理的地兒，現在隻有嫂子你能救老大了！”

“知道了。黎靖川不會有事。”她不會讓他有事。

***

古香古色的茶台前，多日不見的娃娃臉女子正忙着泡茶，聽到聲響擡起頭，一雙湛藍色的美麗瞳眸望向她，帶着幾分笑意。

“債主大人，請上座。”

顧野蔓四下打量，茶室位于白京内外城交界的山嶺中，窗戶望出去有山，還有一片寬廣的湖泊。湖風陣陣吹來，令人精神一振。

“你這逃犯生活倒惬意。”

“賦閑在家是這樣的。你喜歡？”蒲畫梅替她倒好一杯茶。

“我聽說，”她推開茶杯，直截了當道，“有些門路，可以直接傳送到十四區，還請蒲老闆幫忙牽個線。”

直接瞬移去十四區，一是她沒有坐标定位，二是身體尚未完全恢複，不如用些特殊手段。去找秦朗和高立路上被跟蹤的時候，她就想到了這事可以找蒲畫梅。

“十四區山高路遠，傳送陣是多名高等級異能者共同維持的。路費，可比開車過去要貴得多。”

蒲畫梅提醒。

顧野蔓拿出鑽石黑卡。

蒲畫梅神色微微一變：“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債主大人這回訛了筆大的。”

“赢的。”

“是。”蒲畫梅一臉掩飾不住的肉疼。

顧野蔓盯着那對湛藍色的雙眸，心道，蒲畫梅和别國，果然有關系，這就心疼上亞索的錢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蒲畫梅問。

“現在。”

“傳送陣并不百分百可靠，通常都是些亡命之徒急着逃亡，才會選擇走傳送陣。也出現過被傳送到其他地方，比如懸崖上或者深海中，鬧出人命的意外，這些都要和你說。”

“嗯。”

“債主大人眼都不眨，好膽識。我立刻幫你聯系，收取兩、一個點中介費用，不能再便宜了。”

“沒問題。”反正不是她自己的錢。

***

顧野蔓蒙着眼睛，乘車來到一處秘密倉庫。

直到踏入傳送陣，才被允許将眼罩拿下來。看不見布置傳送陣的異能者，隻看見同行的兩名乘客。

那兩人應該是認識的，一個彪頭大漢，一個瘦小謹慎，一直在互相傳遞眼神。

“大哥，小丫頭長得不錯，怎麼樣？要不要劫個色爽一下？”

兩人用的異能傳音，異能級别太低，傳音的聲響又太大，全傳進了顧野蔓耳朵裡。

“别亂來。”瘦小謹慎的男子面露警告，“能找到這裡的人，來路都不一般，别節外生枝。”

“行吧。大哥，十四區那邊都是貧民窟，能有多少油水？咱們會不會本錢都賺不回來？”

“單個貧民窟油水少，多劫幾個有得賺。倒是這次的接頭地，靠近十四區的軍事管轄區，到時候你小子給我精神點兒，别出岔子。”

“知道知道。”

傳送陣亮起亮光，幾個呼吸之後，三人已經來到了十四區一片曠野中。

彪頭大漢湊上前來：“小姑娘，這裡到最近的貧民聚落還有段距離，一路上全是荒野，要不要哥哥捎你一程？”

顧野蔓低頭看了眼手機導航，發現沒信号。

“十四區的軍事管轄區，在哪個方向？”她問大漢。

大漢一愣，似是沒想到她會問路。

“我們正好也去那邊，不如結伴而行？”瘦小謹慎的男子上前道。

“大哥咱為什麼和她一起？”彪頭大漢傳音詢問。

“一個小姑娘，獨自去軍事管轄區，沒準兒是軍部的人，咱們小心點兒盯緊她，你别露出什麼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