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來到宋顧之的房間門前。

深呼吸一次後，他擡手準備敲門。

在指節落下之前，門忽然被匆忙打開。

江柏維持敲門的姿勢僵住。

宋顧之沒想到江柏這時會出現在自己房間外。

上一秒還滿目焦急，下一秒就變回江柏熟悉的濕漉漉狗狗眼。

他期待地望向江柏，似乎隻要能和江柏說上話就已經很開心：“小柏，什麼事？”

江柏的視線落到宋顧之緊攥的手機上，屏幕顯示的是聊天界面。

最上面是安經紀人的名字。

為了不耽誤宋顧之的工作，江柏放下心裡莫名的糾結，立刻開口：“昨天向盛洋在機場被警察帶走了。”

這是江柏第一次向宋顧之說起這件事，對方理所應當地露出驚訝的表情。

江柏：“當時我以為你報了警卻沒有跟我說。讓你承受了我自說自話的情緒，我很抱歉。”

說這話時，江柏的雙手背在身後，不住地互相揉捏擠壓。

他說完甚至别開視線，不再與宋顧之對視。

等待回應的時間，即使是一秒都很難熬。

周圍異常安靜。

江柏腦海裡迅速閃過幾千種繼續道歉的方案後，終于聽到宋顧之開口之前的短促吸氣聲。

“報警的人是不是我，對小柏很重要嗎？”宋顧之輕聲問到。

江柏立刻擡眸，對上宋顧之的視線，眼裡的疑惑不加掩飾。

這算是什麼問題？

“當然。”江柏回答得理所應當，“其他人做什麼，跟我有什麼關系？”

得到答案的一瞬間，宋顧之的瞳孔像正在迅速對焦的相機鏡頭，層層縮緊。

漆黑的瞳線把江柏的大半身影圈在眼瞳裡。

獵物被困入捕食網。

我的。

這兩個瘋狂的字，第一次占滿宋顧之的腦海。

見宋顧之一眨不眨地在發呆，江柏擡手在他眼前晃動一下。

宋顧之的目光下意識追逐江柏的動作。

江柏：“怎麼在發呆？”

宋顧之動動嘴巴，沒能回應。

江柏沉默片刻：“……你先去忙吧。這件事我們晚點再繼續說，好嗎？”

聽出江柏話外的意思，宋顧之連忙：“我沒有生氣。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不過是兩句簡單的話，卻把江柏哄得忍不住笑意。

“話别說得太滿。”江柏打趣一句，很快端正自己的态度，“不會有下次。以後有事情，我會及時與你溝通。”

“顧之，謝謝你願意原諒我。”江柏目光誠摯。

宋顧之往前靠近江柏一步，垂眸：“小柏這個月的份額全部用完了。”

江柏反應好久，才意識到這是他之前親口對宋顧之說過的，朋友之間一個月隻需要說一次謝謝和一次抱歉。

“是啊，真遺憾。”江柏含笑假意歎氣，忽然聽到宋顧之的手機震動起來。

索性話都已經說開了，江柏擡手拍拍宋顧之的手臂：“有急事就去忙吧。今天天氣冷，晚上在家吃火鍋怎麼樣？我去買食材。”

宋顧之乖乖點頭：“好。”

兩人一起來到玄關換鞋出門。

兩分鐘後，一輛百萬級越野和一輛剁椒魚頭先後離開公寓地下車庫。

小區新來的保安看得眼睛都直了，喃喃感慨：“這公寓的住戶多樣性好高啊……”

江柏在超市挑挑選選一個小時之後，才滿意地帶戰果回到家裡。

火鍋的食材處理起來很快，如果準備得太早，吃的時候反而會不新鮮。

江柏心安理得地把食材放進冰箱，往沙發上一坐，開始打起卡關了一星期的遊戲，享受最近難得悠閑的假期。

再把視線從畫面上移開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江柏扔下手柄，撈過放在一旁的手機。

上面幹幹淨淨，沒有一條來自宋顧之的信息。

隻有時間在顯示着六點。

江柏不由得皺眉。

平時他們兩人如果誰忙到沒時間回來吃完飯，總是會抽空提前給對方發信息。

江柏點開宋顧之的聊天框，正想問問是怎麼回事，家門忽然被打開。

懸起的心終于放下。

江柏起身去到玄關迎接。

“回來了？稍等一會兒，十五分鐘之後就能吃……”

轉過牆角，江柏的聲音随驟停的腳步消失。

他眼裡的亮意驟然變為陰沉。

“誰。”江柏快步走到宋顧之身邊，指尖觸碰對方淤青的眼角。

手指的動作輕柔小心，手背和手臂上的青筋卻暴戾地鼓起。

江柏聲音發顫：“這他媽是誰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