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記得對不對?你也回來了對不對?阿璟……阿璟……”
魏逢原輕輕的出聲,仿佛怕驚到他,伴随問詢聲慢慢走過去,他們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
宋璟轉過身,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嘴唇微動,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需要回答,魏逢原已經從他的表情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高興的快瘋了,那一瞬間眼淚奪眶而出,多年的思念讓他一把抱住面前的人,緊緊的禁锢在懷裡,再也不想放開。魏逢原聲音哽咽道:“感謝上天!”
“阿璟,阿璟,我們都回來了!我們以後再也不分開,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宋璟閉了閉眼,兩顆晶瑩淚珠從眼角滑落。他擡手抵住魏逢原的胸膛,輕而堅定的将他推開些許,眼眸低垂淡聲問:“你怎麼在這裡?”
魏逢原眼睛紅紅的,在宋璟面前,他會收起所有在外面的強勢、暴戾、冷酷,他展現給愛人的永遠是溫情、包容、強大的一面,他的衷情隻給宋璟,例如此刻。
魏逢原低下頭與他額頭相貼,誠實相告:“我來找你。我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從人海中找你,不久前才找到,我立刻過來了。阿璟,我好不好?你有沒有想我?你回來多久了,怎麼不去找我?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他心頭情感找到出口,如滔滔流水向外傾洩,滿腔愛意将宋璟包圍,濃烈的感情中,他們彼此的身體開始發燙。
宋璟攥緊了掌心下的布料,喉嚨口像被棉花堵住,良久才低聲道:“……好。”隻回答了他的第一個問題。”
魏逢原額頭磨蹭他的額頭,身體摩挲他的身體,鼻息濃烈而熱燙,他呢喃的說:“你為什麼閉着眼睛?你睜眼看着我,阿璟,你看我。”
宋璟被籠罩在所愛之人的氣息裡,眼睫如蝶翼般輕顫,片刻後,他睜開眼睛,回應魏逢原的凝視。
他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同樣的情感,和對這份情感不同的态度。魏逢原偏執而無畏,宋璟的掙紮與消極。
魏逢原蠢蠢欲動的渴望消停了,他深情的凝視愛人,說:“阿璟,你信我。”
“……”
宋璟側頭,換了個話題,“你怎麼這個時候來西州?”
魏逢原明白他的意思,他将懷抱收緊,宋璟推開的那一點距離頓時消失了,他配合的将話題轉到另一個方向,回答道:“魏家當家做主的已經是我了。”
宋璟說:“……家主更不應該遠行西州。”
魏逢原說:“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放心,我以調查西州集團軍虛報軍費、貪污腐敗的名義來的。”
提到這事,宋璟頓時想起明年夏季的水患,西州受災死傷人數逾百萬,這其中正是有西州集團軍腐敗不作為的原因在。
宋璟正色,掙脫未果後踩了下魏逢原的腳,“松開。你是來做正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魏逢原不情不願的松開,跟在宋璟後面走到書桌前,宋璟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用鑷子從書脊的夾層裡面取出一張泛黃的折疊的紙遞給魏逢原,道:“這上面的幾個名字和地點你派人去查一查,應當會有收獲。”
宋璟抽書的時候,魏逢原眉頭就皺起來了,曾經的宋璟不僅是他的愛人,也是他的幕僚,他的機要秘書。他知道宋璟藏東西的習慣,凡是隐秘的、重要的情報,他都喜歡藏在最容易讓人注意的地方中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魏逢原不接,目光裡含着十分不贊同的看向他,宋璟懂他的意思,解釋道:“我沒有特意去查,遇到了順手收集的。你拿去派人調查吧,以這幾個人作為切入口比你強硬莽上去好得多。”正如魏逢原了解他,他也了解魏逢原,有曾經的既定事實作為依照,他一定打算抓住幾個腐敗頭子強硬查抄,這會引起西州集團軍動蕩,不如他的方法穩妥。
魏逢原對他的第一句話半信半疑,對于他的建議,思考片刻後,同意了。他重複叮囑道:“調查情報這種危險的事情你不要去做。萬一你出了什麼事……阿璟,我會受不了。”
宋璟沉默片刻,垂頭收拾先前沒有整理的桌面,順勢避開他的目光,道:“時間緊,你去忙吧。”
時間确實緊迫,魏逢原目光深沉凝視愛人,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用力到發出摩擦聲。他在極力克制自己。
魏逢原道:“阿璟,我留兩個人給你,你有什麼事情使喚他們去做。我…我走了。”
宋璟低着頭沒有擡起來,聲音平淡的“嗯”了一聲,說:“我就不送了。”
“……”
魏逢原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魏逢原突然頓住,不對,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扭頭回去,雙手撐在書桌面上,如同一個撞見妻子出軌現場的暴躁戀愛腦丈夫,醋性大發的質問道:“今天住進你家裡那個人,他是誰?你為什麼讓他住進你家裡?我都還沒住進來過,别的男人憑什麼越過我住進你家!他是你什麼人?”
“……”宋璟表情平淡的回答:“不是我什麼人。是普通同學,他遇到點事求我收留一段時間,開春後就走。”
魏逢原擰眉盯着他不說話,一雙眼珠子黑沉沉,周圍還繞着一圈紅血絲。如果是宋璟與他認識不久那時候,見到他這副樣子是會害怕的,現在他已經不怕了。
宋璟把桌面上的東西擺回各自該待的位置,擡起頭,對上魏逢原的視線,眼裡流露出清晰的‘你不要無理取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