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冰面不改色,說:“是真的。”
郭師長又問:“已經傷了的,再練你的外家功夫,能起多大作用?”
宋冰說:“沒試過,不知道。”
郭師長點頭,說:“行。回頭我送個人過來。你這門功夫要是真好,推廣軍中也要有看得到的實際例子。”
宋冰痛快點頭,說:“行。”
郭師長站在宋冰面前,一臉肅容,拍拍宋冰的肩,說:“這事要是成了,我給你請功,軍銜怎麼也要往上升一升才合适。”
宋冰說:“聽您的。”
正事說完了,郭師長話頭一轉,不甘心的問道:“你練了這門功夫,真的隻能保持童子身?”
宋冰歎氣,說:“是的。”
郭師長又問:“你真的不是對孟河州餘情未了?”
宋冰有氣無力道:“我真的不喜歡他啊!我對他隻有純純的戰友情!我對天發誓!”
郭師長歎氣道:“可惜了。我閨女現在還對你念念不忘,我跟她說你喜歡男的,她說我亂講。竟然是我看走眼了。你要是……唉,你做了我女婿該多好啊!”
宋冰想到郭師長那個力拔山兮,酷愛打架,一拳能砸的他吐血的閨女,頭都大了,叫道:“師長,我拿郭英同志當兄弟處的。”
郭師長對着宋冰看了又看,唉聲歎氣,說:“你多合适啊。隻有你在力氣上面能跟她較量,身手方面隻有你降得住她。她也隻看的上你。我是真動過招你做女婿的心思的,可那時候以為你喜歡男的,唉……”
宋冰暗自擦汗,還好,還好,前有“喜歡男的”做擋箭牌,現在有“童子功”做擋箭牌,果然古人誠不欺我,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郭師長一行人當天要回返,宋冰送了人回來,就對上了老娘眼眶紅腫淚流不止的臉,宋冰立刻感到頭疼了。得,這還有一關要過呢。
宋冰先發制人,上前攙扶她往屋裡走,說:“媽,外頭冷,咱進屋去。”
劉小妹哭着說:“你在外面出生入死,你不告訴我,要不是今天來人,你要瞞我到什麼時候?啊?你有幾條命那麼拼啊!别人家一塊三等功臣匾,丢了一條腿才換回來,我兒子在外面拼命,拼了多少次命才換回來這六塊匾?你就沒想過你家裡的娘,萬一你在戰場上出個什麼事,你讓你鄉下的娘怎麼活啊!”
宋冰好聲好氣說:“你看我這不是全須全尾回來了嗎。”
劉小妹說:“全須全尾?不缺胳膊腿就是全須全尾?兒啊,你當媽傻呢,你那倉房裡那麼大一袋中藥,你當我沒看到啊?我看到了,我是不說。”劉小妹淚水洶湧,撫摸着兒子的臉龐,哽咽着說:“兒啊,我知道你自小就有主意,你是個心氣高的人,不願意在這個小地方蹉跎一輩子,你要去外面闖蕩,我勸不動你,就由着你去了。你打小說話真不真,假不假的,我都分辨不清,我隻當你說的都是真的。我隻要知道你心裡有成算,就夠了。可是這次、這次……兒啊,你真的是讓為娘的太傷心了!”
宋冰低下頭,喊:“媽。”
劉小妹哭着說:“我就你一個兒子,我和你姐還要仰仗你,你在外面拼命,你是仗着自己能耐吧,你、你拼命的時候就沒想過家裡有人等你回來嗎?六塊功臣匾,三個一等功,三個一等功啊,你拿多少條命才拼出來這六塊匾啊……你瞞着不說,你回來了,一身傷痛也什麼都不說,兒啊,媽心疼你啊……”劉小妹這一天太傷心了,罵兒子又舍不得罵太狠,隻能哭,用哭來發洩,淚水無窮無盡的流。
第二天宋冰去找昨天幫忙主事的宋姓老人,一路上,經過别人家院子,都有人跟宋冰打招呼。甭管之前來往多不多的,見到了,叫一聲,宋冰應了,哪怕回應的隻一聲“嗯”,打招呼的人也高興。
鄉下人家嘛,大部分時候都挺純樸。
宋冰找到宋姓老人說昨天席面花費的事,花了多少錢,他給錢要給誰。正高興的老頭兒頓時虎了臉,連連擺手,說:“别說這個。你這是咱們一姓的大喜事,你給咱們姓宋的長臉了,席面花費咱們姓宋的分攤了。再說也沒多少,糧食是自家的,菜是自家的,雞鵝是自家的,就找人買肉花了點錢,那點錢算啥呀。”
宋冰說:“不行,這錢我一定得給,不好讓大家為我的事破費。”
老頭兒拉着他進屋坐下,擺出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語重心長道:“小冰啊,這事兒,你得聽我的。你聽我說,你這個做法,是跟大夥兒生分了,大夥兒住一個隊的,同一個姓,你有喜事,大家幫幫你,反過來,哪天别人有喜事,你也搭把手幫幫忙,這才是咱們鄉下人的來往之道。你明白嗎?再說你的這個事,你幫了咱們整個村的大忙啊,你提一句修路,縣裡領導馬上就答應說一定給咱們修,這都是為啥?因為你是英雄,你有軍隊來的首長給你撐腰,你讓咱們整個村在縣領導面前有臉了!昨天的席面家家都出了米面糧油雞鵝菜肉,出了力,甭管是不是姓宋的,大家夥兒都出東西出力了,你說要給錢,先不說錢怎麼算的問題,第一個,你讓大家夥兒沒面兒啊,太生分!”
宋冰覺得不給錢不太好,昨天幾百号人,那席面可得吃掉不老少,隊裡大都不是什麼富裕人家,出了這一份,有人家裡可能就得吃糠咽菜一段時間。
老頭兒揮手趕他,說:“這事兒你聽我的,你别說了,回去吧,地凍天寒的,擱家裡炕上唠唠嗑兒、吃點喝點不好麼,别出來挨風刮臉了。”
老頭兒說:“你要是還想不明白,回去問你媽,你媽知道怎麼做。走吧。走吧。”
宋冰起身離開了。
老頭兒在院裡目送宋冰走遠,搖頭晃腦的轉身回屋,嘴上感歎了一句:“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