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京的春天在次年二月中來臨。
三月底到四月初,春寒料峭,靠着冬季打零工攢下了一點錢的章敬找到房子,搬出了宋西的家。
五月份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章敬告訴宋西,他找到了一份跑運輸的工作,要跟着運輸隊天南海北到處走,以後大概不會長住在中京了。
宋西笑着祝福他前途似錦,送走章敬,轉頭躲到無人的角落裡哭了一場。
唉,他無疾而終的暗戀。
哭完擦幹眼淚,宋西又勤勤懇懇的投入工作中。
轉眼,三年過去。
中京的四月枝頭吐綠,冰雪消融的道路上自行車流與人流不息。
宋西裹着長衣從公寓樓大門出來,站在路邊站台上等公車。
半年前宋西搬到了現在住的地方,這是一座去年竣工的公寓大樓,位于白平大道科技産業園區東面,距離産業園直線距離八百米。
居住的環境大跳躍,舒适度和房租全都直線上升,三十平方不到的單人公寓一個月房租800,水電另算。冬天有集體供暖,暖氣費按年算,一平方米十八塊錢。
這樣各方面算下來,綜合起來比之前住天台小屋要劃算。
宋西現在做廚師學徒,拿兩千五的工資,到目前已經攢了小兩萬的積蓄,距離一套房子的首付還遙遙無期,但是,他今年二十二歲,有一門正在深入學習的手藝,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再過三年、五年,他或許能當上廚師,或許會離開飯店自己開個小飯館。
總之,未來充滿光亮,宋西心中對未來滿懷希望。
新住處距離工作地點有二十分鐘左右的公交車程,宋西九點上班,一般他會提前四十分鐘在這裡等車,有時候要等幾分鐘,有時候剛好碰上公車到站,宋西夾在一群白領中擠上公車,投一元車票,一陣尾氣排放聲後,車門關上,車子搖搖晃晃行駛起來。
今天的工作按部就班,沒有驚喜也沒有意外。晚上下班的時候九點多鐘,這個點已經沒有公車了,宋西一般是步行回去的,快步走的話,半個小時多幾分鐘就能到家。
宋西腳步匆匆走在路上,突然聽到哪裡傳來的争執聲,相比白天安靜很多的夜晚,争執聲清晰的傳到宋西耳邊,宋西本來沒打算管閑事的,但是他聽到了其中一道聲音感到耳熟,随即目光一凝,腳步頓住,扭頭往那邊看去。
“我說了我不喜歡你!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糾纏我再多次都沒用的!”
“我到底哪裡讓你看不上?求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吧,我一定會對你好的,我發誓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你好煩啊!你聽得懂人話嗎?我說了我不喜歡你,我不會和你在一起的,你走開!”
“我不。我那麼喜歡你啊……”
“啊——你要幹什麼?”
兩個年輕男人在路邊推拉糾纏,路燈下,其中一個人的身影死死印刻在宋西眼睛裡,宋西的眼裡噴湧出憤怒的火焰,大步穿過馬路,朝那對糾纏的人走去。
宋西一把拉開被抓住胳膊掙脫不了的那個人,朝着另一個人,揚起手重重的一巴掌打了過去。
“啪!”
反手又是一巴掌,“啪!”
被打懵了的年輕男人耳朵嗡嗡作響,頂着臉上一邊一個手掌印,好一會兒回不過神來。
臉上又熱又脹又麻的感覺進入大腦,這個男人終于回過神來,指着宋西怒聲道:“你誰啊?你幹嘛打我?”
宋西鼻孔裡噴氣,邊卷袖子邊呵呵冷笑道:“我是誰?你踏馬卷跑了老子三十萬,你問我是誰?”
宋西前世的男朋友——這輩子他們還不認識,一聽到這話,滿臉懵逼,“你踏馬神經病啊?你認錯人了吧。”
“啪!”
宋西甩手又是一個大巴掌呼過去,扇的前世男朋友轉了半圈,趔趄站穩,反作用力震的他手掌又痛又麻,他揉着手,從一時上頭的憤怒中冷靜下來了,認真的看了看對方,點點頭,說:“哦,是的,我好像是認錯人了。”他非常沒有誠意的道歉,“對不住了啊,你長得跟那個卷我錢跑了的渣男實在是太像了,我看到你的臉一時沒忍住。”他看着對面的人,又忍不住說:“我勸你趕緊從我眼前消失,要不然我還想打你。”
被打了三個耳光的男人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看着宋西的眼神又怒又怕又慫,這個時候的宋西,真的挺可怕的,看起來像随時會動手把他打骨折,這個男人不敢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宋西一眼,灰溜溜的跑了。
宋西揉着手,用鼻孔沖渣男背影噴了股氣,心裡罵罵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