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好。
安婉看着身邊突然攥着自己的衣袖微微顫抖着的,恐慌着的,卻仍目不轉睛的盯着雲頌離開的白衍,驚奇不已。
雖說他似乎是有些不喜與人交流,似乎是有些愛躲着人,可這突然是怎麼了?
“你,沒事吧?”
安婉戳了戳白衍問道。
思緒被打斷,白衍吓了一跳。
“……城主隻是看着冷漠,其實人很好的,你不必怕他。”安婉嘗試着安慰道。
白衍垂下眼眸,沒有吭聲。
旁人都說雲頌很好,可他偏偏一點也感覺不出。
或許,隻是他不配吧。
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要費盡心機隐藏,蒙混入尋錦城,卻在城主面前可笑的嚣張的他。
見他似乎沒什麼好轉,安婉思索着,是不是自己想錯了方向,于是又開口道:“如果是為了其餘見學弟子的話,你也不用擔心,最多再過幾日,就沒人會有心思閑言了,畢竟這裡可是尋錦城,能來到這裡的見學弟子們都是各城頂尖的高手,幾乎都是些醉心修煉,渴望力量之徒。他們也就隻會在入城前幾月還能放松些,待意識到自己不足兩年後便要離開這處寶地,一個個定是專于修煉都來不及,根本不會有人願意分出時間來嘲諷你的。像我們這些上一年來的見學弟子,除了我全都是如此,都是好幾個月都見不到一面,生疏得很。”
她這話雖然說得不太好聽,可努力試圖安慰他的心意,還是被白衍全然接收到。
若是再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實在是有些過分,辜負了安婉的好意。
“謝謝你。”白衍道。
看起來,他似乎終于脫離先前哀傷的情緒了,安婉不免得意,擺擺手道:“你剛剛不是也安慰了我?我們抵平了。”
安婉揚起唇,朝他笑着。
見她如此開心的樣子,白衍心中莫名升起一個念頭,忍不住問道:“你似乎不像是個喜歡獨處的,照你所說,你在尋錦城的這一年中,一定很無聊吧?”
所以,好不容易遇上了個同樣不好好修煉的他,才會有這樣多的耐心,才會願意和他相處吧?
畢竟,他的傷未完全好,現在的他,仍是個别人的拖累。
也是如此,掌事前輩和城主,才不願意讓他跟随衆人一起去禦魔,是怕他拖累他們。
雖然,他也知道,這也是為了他好。
但隻要想到自己毫無用處,反而會影響到别人,仍是忍不住會覺得打擊。
安婉未看出他多餘的情緒,立刻應道:“是啊。所以,當前輩告訴我,我終于能尋到人一起厮混,我就立刻抓住機會了!日後如有任務,我會随時去藏青山找你!你可别告訴我,你也要沒日沒夜的去修煉,沒空陪我去!這種借口在你身上,我才不會信!”
“嗯。”
白衍忍不住勾起唇,也放下心來。
這樣的話,自己對于安婉來說,也算是有些用處,不算是個拖累了。
自己也能更安心的,麻煩到她。
“主殿就剩我們二人了,走吧,我們去聞亭看看,近日城中都有些什麼待處理的簡單任務需要我們去完成。”安婉招呼道。
“嗯!”白衍應聲,随安婉一起走出了主殿。
·
不知為何,安婉沒有禦劍的意思,而是帶着他一路走去聞亭。
白衍的身體已恢複不少,這樣不算過長的路途,走去倒是也不覺不适,更不會不情願,隻是覺得奇怪。
但他很快也發現了另一件事。
在安婉面前,他似乎比初見時,要輕松許多了,哪怕不用刻意裝出謝顔的性子,也能稍稍自然的相處,能主動開口了。
大約是安婉也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所以,要他與她一同完成任務,也不是個難以接受的事了。
外面日光正好。
大約是雙眼已适應了日光的明亮,陽光照耀在白衍身上,已不再像今日一早剛出來時那樣,令他覺得刺眼不安,心想着要逃離。
當時,全是憑借着,覺得自己在尋錦城白白住了兩月,實在是不好意思,必須要做些什麼,這樣的念頭才撐着他來到主殿的。
但此刻,那日光隻有溫暖。
支撐着他走在光下的理由,也已變作其他。
似乎,離開那座陰暗的小屋,走到陽光下,與他人同行,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