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到方才雲台附近發生的事,白衍心中一沉。
果然碰到了。
而且這麼快就找上門來,顯然,是蓄謀如此!
易淮給他清心是故意為之!
心中越是慌張,白衍越是狠掐着自己的手指逼自己冷靜下來。
他穩下心神,喝斥道:“胡言亂語!看在你才救了我的份上,本少主不與你計較此事,還不趕快将本少主放開!”
易淮冷笑了聲:“世人皆知,謝家少主身懷之靈契,乃是與人接觸而起效。而靈契,則是修士中萬中無一的天生,一身修為可廢,仙根靈骨可毀,但靈契卻是絕不會消失的東西!你根本就沒有靈契!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與阿顔如此相像?為何要冒用阿顔的身份混進尋錦城?”
他厲聲威脅問道,掐着白衍脖子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可白衍分明面臨着死亡的威脅,分明身上最柔軟的地方受到如此緻命的威脅,他卻詭異的覺得,自己的身體竟是越來越輕松暢快!
雖然被掐着還是很疼,被禁锢着的雙手也是,但身體的力氣,竟像是在一點一點恢複!
白衍怕自己的感覺出了差錯,嘗試運氣施術。
那天從藏青山頂掉下去,被安婉救起來後,他就再沒法使出來任何術法了,是因為傷勢過重,靈力淺薄才無法施術。
自己這具身子也不知到底受了什麼樣的傷,竟是能折損自身靈力,真是稀奇。
于是這一月間,他克制着未再用術,安安穩穩修養了一月,才終于能使出些簡單的術法。
他怕出意外,又幾次試驗過,再沒有出現過眼前一白的症狀了。
隻是此刻,白衍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況莫名的好,靈力也充沛不少,似乎能使出一些高階術法了,就像是剛剛和那個黑衣人打鬥期間,使用的定身術一樣。
盡管當時自己沒有絲毫意識。
白衍嘗試着勾了勾手指,他看到,遠處的仙劍果然感靈而來,朝易淮揮劍砍去。
這一劍速度不快,易淮朝劍襲來的方向瞥了眼,輕易就閃身躲開。
但這一擊躲過,下一擊卻難防。
白衍趁他分神的功夫,躍然起身,旋身一腳踹到易淮胸口将人踢開,他借勢重重撞到門上,将門撞開了,滾到院子裡。
這一番折騰下來,白衍竟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難受。
這具身子真是莫名其妙的好轉了許多,之前那股子脆弱勁兒,磕磕絆絆都要疼上半天,照剛剛那麼摔非得散架不成。
今日卻是完全沒事,他隻一個翻身就立刻爬了起來。
定是那香囊中的靈力,已與他的身體完美融合了。
白衍這麼推測着,便不再去考慮其他的可能性。
即便有了香囊中的靈力加持,他仍然清楚自己和易淮之間的差距,拼了命的朝外逃去。
易淮身無遮擋,定是要比先前那位黑衣人更懼怕被人瞧見。
反正謝家仍需要他,就算鬧至城主處,謝家也會保他。
可,白衍想得過于樂觀。
易淮很快追了上來,很有目的性的逼着白衍無法靠近主城區,隻能往藏青山更深處逃竄。
白衍無路可退,被迫迎戰,動了真格的易淮卻是比先前更難對付,三兩下就将白衍打趴在地。
交手之中,白衍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到底傷得有多嚴重。
他明明可以看穿對方的攻擊,下意識反映出許多應戰的方法,可偏偏就是做不到。
做不到聚引足夠的靈力施術,做不到迅速敏捷的躲避攻擊。
哪怕全都能看的出,仍是隻能像現在這樣,被面前人幾招打趴下,打到根本爬不起來。
白衍的腦海裡忽然萌生出一個強烈的念頭。
若是他沒有受傷,若是在瑜城謝家不用鎖靈針限制他調息修養,他怎麼可能會受這種委屈!
他瞪着眼,一點一點擠壓着胸腔裡的恨意。
這恨意充斥到最後,形成壓迫與内耗,白衍控制不住的猛吐了口血,徹底倒趴在地上。
身子一輕,是易淮用了書法,強制将他拖起來,擡着他的頭看向他。
“謝顔到底在哪兒?”易淮問。
白衍憤恨的盯着他,盡管有氣無力,仍是用力狠聲威脅道:“我就是謝顔!你敢欺我,謝家絕不會放過你!謝家會有萬種手段,叫你生不如死!”
易淮卻是渾然不覺,隻嘲諷道:“到現在你還不死心,還如此嘴硬?誰都知道謝顔的靈契,是與人觸碰後方可增進那人修為,你根本就沒有這樣的靈契!”
果然是個知曉内情的麻煩家夥!
白衍眉頭一蹙,仍咬牙道:“誇大的傳聞罷了!誰見過我真用過此術?你若不信我的身份,便直接動手吧!少廢話!我會好好看着,看我父親為我報仇!看你來日百倍償還我今日所受的苦痛!”
此刻,他決不能怕!
否則,謝家的手段可不是開玩笑的。
謝家還未找到謝顔,仍需要他留在尋錦城,便是鬧大了,謝家也是會咬死承認他就是謝顔。
無需怕的!
而易淮的下一句話,卻是徹底澆熄了白衍這一絲硬氣。
他聞言,像是實在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夠了,緩了口氣,看着白衍說道:“你現在倒是有幾分像阿顔的樣子了,不過也就那麼丁點像。”
他兩三步來到白衍跟前,垂首落在白衍耳邊,輕聲道:“你還不知吧,我與阿顔,是至交好友,私交甚密。他為了幫我提升修為,助我修煉,已私下裡與我用過數次他的靈契。你在其餘人面前說靈契一事是信口胡傳,旁人或許會信,可在我面前說這種話,真是自尋死路!”
易淮如此說着,手指點着白衍的脖子,玩味的朝下滑了滑。
白衍腦子懵了。
這個易淮,該不會與謝顔,是那種關系!
可,可謝家掌事管家不是說,今年的見學弟子中,沒有與謝顔認識并交好的人嗎!
易淮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又繼續說道:“阿顔與我關系特殊,我們從來都隻是私會,不曾表露在外,故謝家上下,無人得知。”
他說着,手已經不規矩的又落在白衍臉上,不住揉捏着。
這動作令白衍屬實有些惡寒,立刻憤恨的甩開他的手,仍不死心道:“尋錦城中人盡皆知,我受了重傷,早不記得從前。過往如何,不都隻憑你一張嘴胡言?呵!”
易淮完全未被激怒,他用術法強制白衍擡起頭,逼着白衍看着他,那般神态,仿佛操縱萬物的主宰,醉心欣賞着自己漂亮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