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這詞沒什麼标準範圍，是指他高考失蹤後的那天下午，還是指在娛樂圈的八年，亦或是指前段時間他玩笑般的嫂子。
秦紡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但她說：“我現在很高興。”
夏節紀看着她。
他是什麼時候動心的，他也不清楚，或許是高中時她那時髦的追求方式，不然他不會記得她的名字，也記得她上了哪個大學，考了多少分。
但當時的他，實在是有些糟糕。
也或許是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的目光早已不能離開她，他的高興，他的嫉妒，他的妥協，全系在她一人身上。
隻不過，他在感情方面，實在稱不上聰明，才能遲鈍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從來不是愛屋及烏，他想對她好，他對她的占有欲，不關乎别人。
夏節紀問：“是高興嗎。”
秦紡點頭，“高興。”
夏節紀撇了下嘴，孩子氣般說：“看不出來。”
秦紡配合般彎唇，“我面癱，不是你說的嗎。”
“你還對别人笑？”
“有嗎？”
“有，很多次。”
秦紡轉眼瞧他，“你病好了，記這麼清楚。”
“好了吧。”他突然笑。
秦紡摸他額頭，“騙鬼呢。”
他又笑起來。
秦紡掙開他手，拿起沙發上的羽絨服扔他床上，“快點。”
“幾點了。”夏節紀慢吞吞下床。
“五點。”秦紡看得着急，“你能不能快點。”
“兇什麼。”夏節紀說：“我是病人，病人就是行動慢。”
秦紡說：“我看你嘴挺利的。”
“你要嘗？”
“……”
天亮得晚，離了屋子裡的暖風，再熱的體溫都能被風吹冷，秦紡開門後對在身旁的人說：“我去開車，你進去等我一會。”
“冷嗎。”夏節紀裝備齊全，帶了帽子和口罩，裹得嚴實，很有他大明星的苦惱。
秦紡以為他在說外面的溫度，“有點冷。”
夏節紀便牽住她手，“我給你捂捂。”
他的手很熱，平時是沒這個溫度，但這不發着燒呢嘛，體溫連通血液，清楚地傳遞到她手心，秦紡忍不住笑，卻說：“别鬧了，還得走五六分鐘，你生怕你病得太輕是吧，不能吹風。”
夏節紀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開門口的車。”
“什麼時候拿的。”他在房裡的動作就跟放了慢速一樣，一舉一動都在她眼皮子底下。
夏節紀牽她出去，“出門的時候。”
門口停的是夏節紀平時往返于片場和住宿之間的車，從他家車庫裡随便開的一輛，鑰匙司機有一把，他這也有一把，不過從來沒拿出來過。
看他自然地往駕駛座走，秦紡連忙把他塞到副駕駛，正色道：“我還不想死，謝謝。”
夏節紀每次聽到她一本正經地說謝謝都想笑，這次也不例外，扣安全帶的時候幾次沒扣上。
秦紡是緊張的，平時上班地鐵二十分鐘就到，樓下就是商場，也沒外出的習慣，除了上班基本不出門，當初便沒買車，從大三暑假拿完駕照隻開過幾次研究院的車。她系上安全帶後先是研究了一遍操控台，再擺弄了一會檔位，才謹慎地擰動鑰匙。
夏節紀面向前方，姿勢輕松，手肘搭着車門，手腕抵着下巴，“我覺得你開可能死得更快。”
“……”秦紡踩下油門，找到手感後慢慢把速度加上去，也虧了是淩晨，路上空蕩得很，暢通無阻。
馬上就是急診科值班的醫生換班的時間，走廊也空空的，秦紡一進到醫院裡面便掙開他的手，擡頭沖他說：“這裡開了空調，不冷了。”
夏節紀笑了聲，“你真以為是因為外面冷啊。”
“嗯？”她手指蜷了蜷，熟悉的冷空氣慢慢侵蝕被他牽的發燙的手心。
夏節紀捏了捏她手腕，慢慢滑到手心，“我想牽着你。”
秦紡當然有顧慮，“被看到不好。”
“看呗，我長這麼帥。”他沒有。
可以歸于發燒腦子還不清醒，秦紡趕緊先帶他去找醫生，“你帥你帥，快走吧大明星。”
夏節紀“嘁”了一聲，“敷衍。”
秦紡真懷疑他好了，不然怎麼行動如常，想她發燒的時候可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一天不是喝藥就是睡覺了。
可醫生的診斷結果就是高燒，先給他開了一包退燒藥，喝完了再等護士來挂點滴，秦紡給他開了一間單人病房。
這次他倒沒磨蹭，幹脆利落地把沖好的藥喝了，拍着床邊說：“來睡覺。”
秦紡一宿沒好好睡過，面容肯定是憔悴的，不過她正處于精神高度亢奮中，睡是肯定睡不着，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搖頭，“你睡。”
“你累了。”他說。
秦紡堅持，“不累。”
夏節紀似乎是歎了口氣，把被子往後推，空出床邊的區域，“那過來和我坐一塊。”
這個尺度貌似是可以，秦紡猶豫了幾秒後起身坐過去，她穿的是短款藍色羽絨服，下擺多出一截白色的毛衣尾巴，頭發都披在身前護住脖子，雙手都塞在兜裡，眼睛不斷往房門口看。
護士在她第四次看向房門的時候進來，推着小推車，從裡面拿起屬于這間病房的藥，看藥瓶上标着的名字，“夏節紀……夏節紀？！”
夏節紀的口罩已經褪到了下巴，目光一投過去就能認出，他微微點了個頭。
護士也不是他的粉絲，就是看到明星了激動，她把推車推過去，竭力抑制住自己的興奮，快速給他紮上針貼膠布，囑咐道：“這瓶滴快了會疼，要慢慢滴。”
秦紡給她道謝。
護士處理完推車，從口袋裡掏出個圓珠筆，興奮道：“可以簽名嗎。”
夏節紀從來沒給人簽過名，他的粉絲都知道，秦紡看向他，不知道該不該借用一次助理的身份拒絕。
“可以。”他伸手接過筆。
護士連忙在兜裡翻找，遞上去一沓便利貼，“隻帶了這個，不好意思。”
夏節紀低頭簽上，說：“我希望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