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一聲,幾乎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秦父看着她,眼中警告。
二公子以為她手滑,“凍着手了?”
秦紡起身躲開他再次伸過來的手,面無表情地說:“抱歉。”
婦人眯了眯眼,立刻懂了她意思,突然笑說:“喲,怎麼回事啊,沒那個意思還答應來這吃飯幹嘛,立什麼牌坊呢。”
“瞧您這話說的,傷和氣。”譚姝賠笑,轉臉變了眼色,“紡紡,跟人道什麼歉呢,還是哪不舒服了。”
秦紡呼出口氣,垂眸說:“是啊,我看到你就不舒服。”
譚姝保養良好的眼角擠出抹細紋,她涼了聲色,也再裝不下去賢妻良母,恨聲道:“你說什麼!”
秦紡:“我說,我看到你們就不舒服,我回來就是為了讓你們死心,我也不會按照你們的意思嫁人。”
“你——”秦父猛地扇過去一巴掌。
秦紡反應快躲了,隻堪堪擦到,不過還是紅了一塊,她看着他暴怒而恥辱的臉色,心裡竟然還有詭異的痛快,卻突然紅了眼眶。
二公子連忙扶住秦父因為慣性即将摔倒的身子。
秦紡又看向譚姝那因羞辱而紅了的精緻面龐,她止了呼吸,向前幾步擡手就掀了桌布,桌上放的杯盤丁零當啷的碎了一地,裡頭的液體也淅淅瀝瀝的往下流。
幾聲驚呼,狼狽不堪。
旁人還沒反應過來,秦紡踩過碎了的瓷片走了。
譚姝立馬追上去,高跟鞋踩得哒哒直響,恨道:“秦紡,你跟你那個媽一個德行!”
秦紡忽的止住步伐。
譚姝立馬扯住她胳膊,擡手扇過去,“你膽子大了!出息了!我們的話也不聽了?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媽叫什麼嗎,好,我告訴你,你媽叫小三!小三你記住了嗎,啊?果然啊,哈!搞外遇生下來的能是什麼好東西,從前你真會裝啊,裝到成年了就跑了,現在才是你本來樣子吧,啊?”
這次她沒躲過。
秦紡看了她一眼,眸中有疲憊,有厭倦。
至于譚姝想看到的,不見分毫。
她像是并沒有放在心上,轉身走了。
“不知羞恥的東西。”譚姝自語了一句,掃了圈旁邊在偷看的服務員們,笑一聲挽了發鬓,又整理好腕上的手鍊,擡步往包廂中去。
轉眼間,這裡隻剩下幾個交頭接耳的服務員。
海市的天氣果然是極好的,在山裡這麼多天,都沒遇到這麼暖和的天氣,太陽大的好似要曬幹淨身上的黴,秦紡卻扣緊了衣服,在路邊随便打了輛車。
至于戶口,再看吧,左不過再被煩一段時間。
秦紡頭偏向窗外,沿途的這些風景,這個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竟然都有些記不清了,她看到高架旁的一個城市建築,快速眨了兩下眼。
秦紡走得雖然早,回程卻比董耳耳還慢,等她到了劇組,工作人員們都已經在有條不紊地準備器材了,還有不少人在跟她笑着打招呼。
冬日夜裡還是一如既往的冷,秦紡這麼怕冷的人卻是更習慣這裡,她笑着回了。
還沒走到小洋房院裡,董耳耳先不知從哪冒出來挽住她胳膊,“姐!”
“嗯?”秦紡回頭。
“……你臉怎麼紅了一塊。”董耳耳說。
秦紡垂眸說:“凍紅的。”
董耳耳此時也想不了别的,挽着她胳膊心有餘悸,“我跟你說,你今天千萬千萬不要去見哥。”
秦紡問:“他怎麼了,誰惹他生氣了。”
董耳耳搖頭,摸摸胸口說:“不知道,接了個電話就生氣了。”
聽到這話,秦紡蹙起眉,“那他……”
“沒事,呂哥在呢。”董耳耳說:“他們都好多年的朋友了,哥特别慣着他。”
秦紡喃喃,“誰給他打的電話。”
“不知道。”董耳耳先是搖頭,又突然想起什麼,脫口而出,“好像是什麼監獄……說有人要見哥?不對不對,怎麼可能,監獄哪有人能見到他,是我聽錯了,一定是我聽錯了。”
說着話已經進到屋裡,秦紡還是想見他一面,猶豫地問:“我要不要去跟他說一聲我回來。”
董耳耳一臉“你要死啊”的表情,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不要不要。”
秦紡就不明白,“生氣就生氣嘛,他又不會吃了你,至于這麼怕嗎。”
“你不懂。”董耳耳神秘莫測,“你沒見過哥真正生氣時的模樣,好吓人好吓人好吓人的呀。”
秦紡:“你見過?”
“剛剛啊。”董耳耳摸着自己的小心髒,“還有傳言,一聽就很吓人。”
秦紡:“……”
最後她硬是被推回房裡,董耳耳一把關了她的房門,羞澀道:“今晚我倆一起睡哦。”
“好啦我聽你的。”秦紡哄她回去。
“那我還是要跟你一塊。”董耳耳窩在床邊,“我害怕。”
“……”秦紡隻得點頭,“好,我陪你睡。”
話是這麼說,秦紡在躺下後還是看着手機睡不着,她把手機按滅又點亮,點亮又按滅,最後還是沒忍住發了條微信過去。
【秦紡:我回來了,剛剛回,跟你說一聲。】
過了約半個小時,對面回過來一條。
【xjj:兩個小時前,我看到你像個賊。】
秦紡還沒睡。
【秦紡:你怎麼知道。】
【xjj:窗戶啊。】
笨蛋啊。
不知怎麼,秦紡覺得他更像是要說這個詞。
【秦紡:好的,你好好睡覺,晚安。】
看到這條消息,夏節紀忽的笑了聲,意味不明。
房間裡開着最小号的燈,秦紡靠在床頭,她看着微信上的幾句簡短的對話,忽然覺得,那些煩心事,在夏節紀出現後,就變得不再成為她的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