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嘴上說得好聽,繞着雕塑跑得速度卻一點不慢。
而有些人,自己就往雕塑那罰站了,放棄掙紮被掃帚錘了一竿子,手插着兜站得懶漫,還有空跟這五層樓互動。
他揚着下巴,迎着太陽沖向二樓的各位,“幹不幹啊。”
“幹——”
“紀哥!牛逼!”
“我呢?”呂酞被打之餘嚎一嗓子。
“你也牛逼!!!”
教學樓中央花園的雕塑擋住了一部分陽光,他靠着雕塑的底座,一半身子站在陰影處,另半邊吹亂的頭發被照成栗色,眼睛被照得睜不開,像獅子王。
這天的太陽格外大,勢必要将人烤化,後羿怎麼不把這個太陽也射掉呢,秦紡趴在欄杆上想。
“早知道就不跟着你幹了,老子好不容易攢白的臉。”呂酞蹲在地上寫檢讨,卷毛被曬得蔫巴。
夏節紀拿紙卷成筒敲他腦袋,跟敲木魚似的,“中暑就白了。”
“你還是人嗎你!”卷毛大叫。
他虛心接受,頭發在太陽中點了點,“謝謝。”
“……”
秦紡的視角隻能看到他的動作,她笑了笑。
還是像貓吧,貓。
他們在雕塑旁被罰站一周,當然了,十七班和十八班的數學老師在調查過後也成功地被辭退。
秦紡再也不用熬夜寫額外的數學題了。
十七八歲的他,是永遠的年級第一,放肆不羁,生動自由,即使穿着最簡單的校服,抱起吉他在簡陋的燈光環境下也能有演唱會的效果,總有人說他天生大明星。
彼時秦紡,安靜不愛理人,總有人說她不解風情是個書呆子。
現在她還是安靜不愛理人。
他卻不見了。
這麼多年,你經曆了什麼呢。
秦紡快速眨了兩下眼,眼淚随着她的擡頭隐身在眼眶,她聲音有些啞,說:“不了,我不想進娛樂圈。”
話音落下那刻,夏節紀垂眸喝了口水,再放到茶幾上時,晃動出一圈漣漪。
“為什麼?”明姐握住她胳膊,“進娛樂圈有什麼不好,錢賺得多還光鮮亮麗的,我看你來的時候頭發是濕的,淋雨了吧,你當了明星就不用這樣,去哪都有車接送,還有你這包,等你接戲了我送你個香奈兒。”
不愧是經紀人,話術一套一套的。
秦紡的态度很肯定,“沒有為什麼,選擇權不在我手上。”
明姐冷笑了聲,“那在誰手上。”
秦紡說:“我的隐私,就跟你沒關系了吧。”
“你不想入圈跟你偶像接觸嗎。”她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秦紡雖然長得溫柔,說出的話卻不讓一寸,“粉絲與偶像之間應該保持距離。”
明姐簡直是要氣笑了,這姑娘忒不好說話。
但她這人,向來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預備留她個聯系方式。
夏節紀卻突然開口,眼睛看向地毯上蹲着的助理,“我團隊還缺一個……”
看我幹嘛,董耳耳殷勤道:“哥,餐已經點好了,馬上就送到,我等會就出去拿。”
“……”他撐着下巴佯裝思考了一會,還是重新看向她,說:“你做什麼的。”
“我無業遊民。”她張口就來。
夏節紀眉梢一挑,“你挺驕傲。”
秦紡低眼彎了下唇,不置可否。
此時,燈火通明的院裡,坐在實木桌前戴着眼鏡的老教授連忙站起身往外走,邊走邊打了個噴嚏,鼻子好受後在這偌大的空間裡走了一圈,看了老鼻子氣,重重哼了一聲,“秦紡休了多久的假,什麼時候回來。”
“小紡上午才剛走,您這就惦記了,休多長時間她也沒說。”坐在空桌旁邊的男人一聽這話就把手套摘了,笑眯眯地作勢拿手機,“我現在給她打電話問問。”
他的桌上擺着一個看不出形狀的金器,旁邊的工具一應俱全,在清理的過程中已經露出動物的一半形态,教授使勁敲他頭,“說了多少次安靜安靜,不管幹什麼手不能動。”
他嘀咕,“您好像也沒多安靜。”
休假還在遭惦記的秦紡正坐在沙發上,手搭在腿側,無名指骨節的位置有處紅痕,仿佛是舊傷,多了股纖弱的美感。
“問這個做什麼。”她說。
休息室裡安靜極了,飲水機咕噜一聲的水泡後,夏節紀笑了聲,緩慢道:“秦同學,你願意跟對家深入了解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