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裡的人不止有他,還有他的助理雙耳和經紀人明姐,都在順着他的視線看她,表情驚訝。
才宣布完退圈,現在就對她一副很熟稔的模樣。
尤其是“秦同學”這個稱呼。
秦紡憋了八年的氣,越湧越盛,突然就要爆發出來。
輕輕的一聲門闆碰撞後,這裡的空間仿佛緊張了些,她往前走了兩步,在茶幾旁站定,手仍插在口袋裡沒拿出來,身姿挺直,從低領毛衣中露出的脖頸纖細修長,輕聲道:“賠錢。”
字正腔圓,猝不及防。
“……”
夏節紀眉梢一挑,眼睛裡多了分笑意,在燈下有了活人氣息,他“咳”了聲,又坐直身體,指尖抵着雜志邊邊尖銳的角,低着頭裝模作樣,舞台交給另一位發揮。
明姐探究地往這兩人身上來回看,饒有興味,“你們認識?”
“同學,你沒聽到嗎。”秦紡垂着眼,語氣拽拽的,但她長得就不是不好惹的模樣,生氣起來也沒威懾力,隻能看到張白皙漂亮的臉。
話是回她的,但她覺得這個女生和她家藝人之間不止同學關系。
明姐的眼神從秦紡臉上移開,又開始打量身材,長手長腳,單看背影就有股清冷女神的範,越看越滿意,露出個志在必得的笑。
“那真是巧了,是我想見你,沒想到讓你們同學相見了,來坐。”明姐站起身攬着她肩往沙發上請,又砸了個抱枕到對面那裝模做樣看雜志的人的臉上,怪道:“你什麼時候還欠人家錢了。”
他頭一偏躲過,淡定地翻了一頁雜志,說話慢悠悠的,“我也想知道。”
秦紡也沒看他,說:“高考前他答應我,隻要我考過他就同意我的追求。”
“……”明姐眼神複雜地瞅他,“節紀?”
他合上雜志,似有同感地說:“你也覺得她追人很時髦對吧。”
明姐:“……”
那你還答應,你倆半斤八兩。
“他當時也是這麼說的。”秦紡的話音對着他經紀人,“然後我拼了命學了大半年,看到高考成績以為我穩了,去他家找他結果沒找到人,路費花了我二十塊錢。”
“……”
“……”
“……”
這姑娘确實腦回路時髦,明姐笑笑,“冒昧問一下,你高考成績多少。”
“我們那一年的文科狀元。”回的是夏節紀,他微弓着身子倒了杯水推給她,“我以為你應該更記得那個約定而不是二十塊錢。”
秦紡有意識地呼吸兩次,看着他說:“我現在也不喜歡你,為什麼還要在乎約定,當然是錢更重要。”
“那你現在在這裡是?”他突然露出個笑,眼睛裡竟然是期待,“你不是我粉絲啊。”
“當然不是,陪朋友來的。”她撒謊真是眼都不眨一下,并說:“我是你對家粉絲。”
也不知道會不會遭雷劈啊,還好挖土挖多了導緻現在幹什麼都淡淡的做不出大表情,秦紡心想,不然就露陷了。
“哦。”夏節紀手肘撐着膝蓋,姿态又變得懶怠散漫,“我還以為秦同學是個長情的人,沒想到這麼快就移情别戀了。”
他眼睛真好看,比高中的時候還好看,秦紡縮在口袋裡的手都要掐出血,繃着張小臉面無表情,說:“畢竟他不會像你一樣,動不動就給人驚喜。”
她的話刺耳極了,由她說出來卻增添溫柔,溫聲細語的好像情話。夏節紀确定她不再喜歡自己,垂眼揚起嘴角,“喝杯水,降降火。”
茶幾上沒放多少東西,秦紡想他唱了一個多小時的歌,說話都有點啞,又推回去,“你自己喝吧,你才需要清醒一下。”
“我退圈,對你來說不應該放三天三夜的煙花慶祝嗎。”夏節紀當真接回那杯水,慢悠悠喝了口,說:“畢竟走了就沒人跟你偶像搶資源了。”
他算什麼呀,還配跟你搶資源,秦紡心裡嘀咕一句,說:“隻是不明白,怎麼就突然要退圈了。”
“唉。”夏節紀歎一口氣,好像有多無奈,“沒法啊,公司壓榨老員工。”
“你平時胡言亂語的我由着你,現在瞎說什麼呢。”明姐總算從這倆奇奇怪怪的氛圍中清醒過來,沒好氣道:“自己不想幹了把屎盆子扣到公司頭上。”
“姐,注意形象。”夏節紀提醒完,給做了個“您請”的手勢,又沖着他助理的方向說:“她誘哄無知少女沒個兩小時下不來,你先點餐。”
秦紡:“……”
“夏節紀!”明姐又扔了一個抱枕到他身上,指着他氣沖沖的,呼氣聲都格外明顯,“我還沒跟你算今天的事,誰讓你今天就公布了,你知道網上現在說成什麼樣了嗎,熱搜十一個爆,全是你的大名。”
“可我瞧你現在很清閑。”他這次沒躲過,幹脆抱着抱枕,無奈道:“手機都被你摔稀爛了,我拿什麼看。”
就知道經紀人不是什麼好人,秦紡盯了她一秒,又垂下眼,他變成現在這性子,果然跟那狗公司有關系,她重重呼出口氣,胸口更悶。
明姐似乎沒注意到她的眼神,還在沖他說:“餓了就回酒店去吃,别在這礙眼,看到你就有氣。”
“你兩個小時前還在說我是咱們公司的福星。”夏節紀搖頭,轉看向她身邊安靜的女生,評價道:“女人變臉就是快。”
她卻沒搭理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眼看着又要吵,助理董耳耳連忙把自己的手機和ipad捧過去,雙手高舉,低着腦袋跟捧聖旨一樣,“哥你看是先上網還是先點餐。”
她是個戴黑框眼鏡的圓臉小妹妹,因為名字有兩個耳就綽号雙耳,年紀不大,二十一二歲的模樣,跟在他身邊也有三四年了,深知他的脾性,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要給他找點事做堵住他的嘴。
夏節紀卻是“嘶”了聲,“你少熬點夜,頭發跟王八劈叉一樣。”
“……”哇哦,這可真是優美的形容呢,董耳耳微笑,“好的。”
他拿了ipad,手機留給她,挺随意地說:“你随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