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越修在一片灼目的陽光中睜開眼睛,鼻尖傳來濃濃的消毒藥水味,耳邊是某人規律的輕輕的呼吸聲。
他心中沉了沉,嘗試着坐起來。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越修循聲看去,隻見他的室友江夏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背對着窗戶。窗外的陽光正好,肆意地揮灑在他的發間。越修發現他的頭發原來不是純黑的,而是一種極深的棕色,暗沉的顔色被溫暖成了近似于蜂蜜的金棕色。
他姿态放松,手裡捧着一本陳舊卷皮的書,書脊上還貼着校圖書館的識别條形碼,依稀可見封皮上”機甲全解“的字樣。
江夏見他沒有吭聲,以為他還沒完全清醒,于是主動道:“醫生說你是太累了,在這裡躺一躺就可以。“
天知道他抱住失去意識的越修的時候,吓得以為男主就此歸天了,他的任務就要這樣莫名其妙地失敗了。可謂是出師未捷身先死,直接打出最速戰敗cg。
越修坐起身,發現身上還穿着自己的衣服,窗外是熟悉的學工樓,幾個藍軍裝的學員有說有笑地走過。
他正在校醫院裡。
“我睡了多久?“
“大概四五個小時。“江夏看了眼手機,”放心賀老師沒點名,我也才來一會兒。“
賀老師是聯邦史這門必修課的老師。越修恰恰好好把聯邦史課睡了過去,好在不是重要的專業課。
越修聞言松了口氣:“謝謝你。“
江夏搖搖頭:“沒事。“
他又欲言又止問:”你經常這樣暈倒嗎?“
在小說裡,男主可沒有這樣的毛病。雖然醫生說沒有大問題,但江夏覺得,越修在宿舍裡痛苦的樣子可不像是無礙。作為創世主的他也對此所知甚少,完全沒有頭緒,也許這也是劇情的蝴蝶翅膀所帶來的改變?
越修不準備多談這個問題,隻模糊道:“隻有一兩次,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擺出這樣的樣子很明顯就是拒絕交流了。江夏心中無奈,知道兩人的關系還沒熟到知無不言的程度。隻好轉而道:“現在已經五點了,你想吃點什麼?“
越修撐着床鋪嘗試着下地——他理所當然地失敗了,剛剛經曆無法在身體留下損傷的痛楚的後遺症到現在都無法完全消除,于是他又坐回去,低垂着眼簾,略有難堪道:“一杯瘦肉粥,謝謝。“
江夏把他的手機放在床頭便出門去。
越修打開浏覽器,數個小時過去,第三兵團搗毀索林原蟲蟲巢的新聞不僅熱度沒有減退,反而還在不斷攀升。現在搜索熱榜前十裡有六個與第三兵團和索林原蟲有關。
無數的第三兵團機甲兵的家屬,退役士兵等相關人士在記者的采訪裡陳述自己與第三兵團的故事,激動得潸然淚下。
第三兵團是一支精而小的機甲兵團,團長愛兵如子,每一個機甲兵都以兵團為家,在團長的帶領下忠于聯邦,為聯邦抛頭顱灑熱血。
俨然是戰火中的烏托邦。
越修目光沉沉,心中彷佛湧動着劇烈的風暴,但被人類的外殼所禁锢而一絲風雨也未釋放出來。
半晌,他哼笑一聲,直到手指把屏幕捏得形變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咔聲才反應過來。
手機屏幕黑了大半,黑屏的中心是清晰的指印。這一幕要是讓旁人見了,大概是要将他原地綁進實驗室,可惜這間病房裡空蕩蕩,除了他别無旁人,因此這驚人一幕也無人得見。
果然,“異化“又加深了。
這不定時的來自過去的疼痛,時刻如同一位來自陰濕的淤泥的惡魔,一隻蛆蟲,提醒着他一個冰冷而殘酷的事實。
——你是一個不容于世的怪物。
越修重重呼出一口氣,又重重地滑動了幾下屏幕破損漏液的手機,很明顯,受損嚴重的機器無法再進行工作,屏幕閃爍着發出詭異的五顔六色的光,他隻好将手機揣進兜裡。
軍校附近的廢電器回收站越修已經很熟悉,他手裡還有三四部手機。這些手機都是從二手市場回收得來,都是至少五年前的款式,單價極其便宜。
作為一隻力量時刻增長的怪物,準備備用的手機電器以備不時之需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