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回頭看向羅斯,眼裡滿是不可置信,簡直像是重新認識眼前這個人,如此陌生。
羅斯的眼中閃過一瞬心虛,但也隻是那一瞬間,他朝着阿諾斯重重跪下,膝蓋沒有緩沖地磕在地上,發出骨頭與地面碰撞的悶響,疼痛,顧不上在意,他急切地繼續說道:
“這女人就是女巫!不信您去我家中看看,有很多菜!這大旱哪來的新鮮菜?!都是這女巫變得!而且,如果沒有她,我們一家早會離開這裡,我的兒子,也不會死!”
羅斯說完,似乎此刻才真正意識到他的兒子死了,音容笑貌都徹底消失,消失在這如血的時間裡,再也叫不出一句父親。
眼淚,頃刻間彌漫他快速蒼老的臉,紅血絲遍布眼白,鬓角悄然多出幾根白發。那鹹濕的淚水,滑向羅斯幹澀的嘴唇。
莢樂沒去辯解,阿諾德已經認定自己是神使,自然不會因為他人的話語輕易改變想法。
她費力地抱起米切爾的上半身,少年的發絲刮蹭着手臂,癢癢的。
這時,莢樂才回答阿諾德的問題:“自然之神。”
在奇迹大陸的神話體系中,自然之神和她的能力非常接近,同樣能夠掌控生機,催生植物。
再加上祂在神話體系中有着很高地位,即便是最普通的信徒,世俗中也受人敬仰。
綜上所述,謊稱為祂的神使是最合适的。
阿諾德挑眉:“原來如此,那麼,就讓我來安排您回到薩斯聖城吧,您也不想引火燒身吧?神使大人。”
莢樂無言以對,望着男人身後一眼望不盡的大軍,她沒有選擇的權利。更何況薩斯聖城是自然神教的聖地,拒絕就太穿幫了。
羅斯當即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這不可能!她明明就是女巫!她害死了我兒子!她應該被燒死!燒死!”
阿諾德對一旁的士兵使了個眼色。
手起刀落。
羅斯的叫喊聲戛然而止,他被那長刀穿胸而過,鮮血順着刀尖滴落在地面,□□裂的土壤吸收,黏稠地幹在地上。
僅剩的時間,羅斯愣愣地低頭看向胸口前伸出的刀刃,随後,他死死盯向莢樂,直到倒下。
這殺得太幹脆了。莢樂渾身冰涼,遊戲中殘暴的阿諾德在此刻具象化,超脫出遊戲中字面的人設,活生生演繹在她面前。
阿諾德不在意莢樂的表情,禮貌伸手:“您請吧,我為您安排馬車。”
前往薩斯聖城的路上一切平穩順利,有阿諾德軍隊的旗幟插在馬車車頂,連窮兇極惡的山匪也不敢招惹。
越離開邊境,災情也越輕,一路上經過的城市也随着靠近聖城而越來越繁華。
薩斯聖城位于高塔王國的中部地區,幾乎就在首都隔壁,并且,也離迷疊森林更近了。
這裡位于奇迹大陸雨水風調的南部,物資豐富食物充足,這很大程度上依賴于自然之神的庇護。
也難怪後期的高塔王國在阿諾斯的領軍下橫掃衆國。
眼前,就是薩斯聖城了,莢樂掀開馬車的簾子,微微探出頭觀察前方高聳的城牆和巨大的城門。
十幾米高的城門為了便于移動,底部還安裝了十數個圓輪子。
那裡有幾名士兵檢查來往的人群。
但他們的車隊倒是暢通無阻,無人敢攔。
畢竟阿諾德兇名赫赫,長了幾個膽子,說什麼都不能招惹。
街上的小販平民也自覺讓路,交頭接耳,時不時側目望向馬車,竊竊私語,連商戶的叫賣聲也停了下來。
一時間,原本熱鬧的街頭安靜了大半,最後,連小聲嘀咕的人也沒了,一片寂靜,又在馬車經過之後,迅速恢複到平常的熱鬧。
趕在太陽下山前,車隊停在了教堂前。
“我送您進去,神使大人。”
阿諾德的副官從馬上下來,他牽着缰繩安撫好有些躁動的馬兒,開口提醒莢樂,更是催促。
馬車有些高,她頓了一下跳在地上。
今日正好是自然神教的禱告日,現在又恰好是禱告結束的時間。
教堂的琉璃大門緩緩開啟,信徒陸陸續續地從裡面出來。他們身穿白色長袍,額間佩戴着綠葉樣式的琺琅飾品,葉子下統一挂着一顆寶石,乍一眼看去,像是豐收的果實。
莢樂攥緊衣裙,有些緊張地逆流而上。她心裡沒底,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當場揭穿。
遊戲原劇情中,神靈一直到後期才下場,其中自然之神一直作為一個仁慈和藹的背景闆存在。
她走過琉璃地闆,穿越一排排座位,擡頭看向宣講結束的司祭時,突然愣住。
“明妮?”
明妮訝異地從羊皮卷中擡起頭:“您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