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辭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見什麼?鬼嗎?”
祈塵勾了勾嘴角,拿起另一封祈願的間隙擡起了頭,“這世上啊,除了鬼,還有很多讓人怕的東西,甚至有些時候,比鬼都可怕。”
“神仙也怕?”言辭有些不大相信。
“神仙也怕。”
言辭愈加迷惑,想了很久也找不出神仙都怕的東西,“那到底是什麼呢?”
“心。神仙都怕的是心。”
言辭因為這句話茶飯不思,不眠不休地熬了幾天,有些時候,還會突然從床上起來,打開窗子,歎一口長長的氣,等夜風把人吹得如同冰雕一般,才慢騰騰地挪到床上,抱着被子發呆。
終于,就這樣折騰了三四天,言辭終于把自己折騰病了,嗓子沙啞得說不出話,隻能呆呆地看人,要什麼東西,要做什麼,全靠比劃,還是瞎比劃。
是很可憐,但祈塵還是笑了很久,笑得連筆都拿不穩,最後通常是在言辭陰暗的表情,幽怨地眼神下勉強正色,然後大手一揮,決定教言辭認字念書。
一場風寒來得快,去得也快,差不多五六七八天吧,言辭就好得七七八八了,當然,字也認得七八成,書也讀一大半,用祈塵的話來說,就是好歹有半肚子墨水了。
會認字,能讀書,言辭自認為能聽懂人話了,又将那日祈塵說的話放在心裡琢磨,然後,就咂摸出半點味兒來了。
翌日清晨,直挺挺地立在祈塵門外,等祈塵打開門,就見一尊齊肩高的冰雕杵在面前。
祈塵睡到了日上三竿,這也是言辭萬萬沒想到的事。
最終,某人還是領着某人進了屋内,把一身冰雪除去,淺酌幾口熱酒,好歹暖熱了身子,不至于又病上幾天。随後在祈塵的眼神威逼下,言辭說道:“我明白你那天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祈塵揚揚下巴,示意他說來聽聽。
言辭清了清嗓子,瞟了眼祈塵,見他神色無異,便開始陳述自己最近日夜苦思得來的結果。
“我不知道。”說完他又瞟了眼祈塵,見他神色還是無異,甚至還有點洗耳恭聽的意味,膽子便大了些,繼續道:“但我不知道就是答案,我不知道我自己怕什麼,我不知道我的心會因為什麼難過,我不知道别人會因為什麼難過,我不知道我的心在渴求什麼,我也不知道别人的心在渴求什麼,我不知道的有很多,世上的心何止千千萬,而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怕的......”言辭看向祈塵的眼睛,“......怕的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