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念?”尚钰重複了一遍,眼神冷下來,固執道:“才不是,我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他是個懦夫!”
“弱者還活着幹什麼?”尚钰,不,準确來說應當是邪念和欲念的混合體如是說道,“我占據他的身體,給他帶來力量,讓他的父親為這力量折服,讓他的愛人為之臣服,讓千萬軍士供他驅使,這難道不是他夢寐以求的嗎?我隻是按照他的所思所想去做,讓他成為他夢寐以求的強者……我為他做了這麼多,一具身體而已,這是我應得的!”
“哦——”言辭譏諷道,“你所說的幫他就是控制他的愛人殺了他的父親,讓他兩難,再殺了讓他為難的人,然後驅使着再也無用的軍隊?”
“怎麼做的不重要,結果達到了就好!”
邪念變為一團黑煙,聲音消散,忽遠忽近,“你看你的心裡不也有所求嗎?不也來找我了嗎?我可以幫你實現哦——”
“哈哈哈哈哈!”腳下的頭顱突然開始大笑,聲音大得幾乎要掀翻屋頂。
下一刻,房梁嘎吱作響,屋瓦震動,房子要塌了!
将離醒得剛剛好,一根房梁擦着鼻尖砸下來,緊接着就感覺到脖子一緊,整個人就懸在空中被甩了出去。
“言辭——”
下一秒合夜正正落在了他身上。
……
言辭和祁塵穩穩落在廢墟之上,祁塵不太認同言辭的做法,無奈地看了一眼他,言辭沒有察覺到,正在為将離的大吼大叫而感到愉悅。
地下的黑氣騰騰而起,腳下的黑氣頃刻間化為灰燼,黑氣争先恐後地去撕扯兩人的腳。
言辭袖中竄出花紅小蛇,紅鞭似的掃出一圈潔淨之地。
“怎麼做?”
“将紅蛇召回。”祁塵道。
言辭沒立即召回,而是道:“除了這個呢?”
“别無他法。”
紅蛇溫順地鑽回袖子,邪念一湧而上,祁塵立馬淹沒在其中,言辭靜默地站于一旁,發絲淩亂,面龐被遮住大半,什麼表情都看不見。
将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拍言辭的肩膀道:“這沒辦法,隻有大人能做這件事,其餘幾位大人虛弱不堪,連封印陣都出不了,我也幫不上什麼……”
“怎麼非得是他呢?”
“現世隻有大人一位神了。”
言辭不再發問,默然注視着腳下翻滾的黑氣,開始漫長的等待。
漫長的時間裡,他眼前的景象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這片土地上曾出現過的無數的神。
無一例外,結局都令人唏噓。
那神的意義在哪裡呢?
言辭不明白,難道神所要做的就隻有救世嗎?
他是一隻天生地長的怪物,見慣世間冷暖,他覺得這世爛透了,有什麼好救的,該怎麼過怎麼過呗。
可後來他不這麼想了,祁塵曾經跟他說過,要是世間欲念橫生,人人皆困于私利,那這世間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上天會收回這片土地。
“河缪山呢?”
“也會。”
黑氣漸漸平息下來,祁塵躺在磚塊瓦礫之間,平靜地閉着眼,像是睡着了,身體無比透明,風一吹似乎就要散開。
言辭心裡一空,撲到祁塵身邊,顫抖着伸出手,卻在半路上被人截住。
“抓住你了。”祁塵虛弱地笑着,手像是輕紗似的綿軟,柔和地包裹住言辭。
言辭慌亂之色還未褪去,祁塵胸口以下的身體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