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軍忙不疊出去了。
葉琰擡頭看着昔日玩伴,語氣莫測,“不錯,都會舞刀子了。”
嚴钰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仿若看故人。
“為什麼要殺了他?你可以砍他的手,砍他的腳,甚至……但你為什麼非得殺死他!”
葉琰低垂着頭看不清表情,過了一會兒才道:“你父親……”
“他不是我父親!”嚴钰突然暴怒,發狂一般大吼大叫,“我沒有父親!他不承認我!我沒有父親!沒有你懂嗎!!!”
葉琰默然。
嚴钰突然跪下來,将葉琰猛拽到面前,低吼:“你為什麼要殺了他!”
他的動作過于粗暴,牽動了葉琰身上的傷口。葉琰悶哼一聲,痛苦地擰着眉。
嚴钰一下就清醒了,連忙放開葉琰,“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阿琰你疼不疼?不要怪我!阿琰?你不要生氣!阿琰——我好痛苦!我頭好痛!啊啊——”
嚴钰蜷縮在地上,狀若瘋癫,因為過于痛苦,臉上一片猙獰。
祁塵吐出一口氣,從桌子上起身,道:“找到了。”
言辭問:“什麼時候到了他身上?”
“他爹一腳踹過去的時候。”
言辭了然地點點頭,“那現在要把邪念揪出來麼?”
不料祁塵聽到這話突然笑起來,食指輕輕在言辭額頭敲了下,然後歪頭,明亮如星的雙眼定定地望着他,“該罰,這是什麼地方?”
言辭被敲得一愣,祁塵的臉湊得這麼近,他幾乎無法思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集中注意力。
後知後覺,哦,這裡是人家的記憶裡。
于是言辭順理成章地把火氣轉移到了地上躺着的那人。
一天記得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半天看不見重點!
有人歎了一口氣。葉琰似乎明白了什麼,被鎖鍊束縛的手顫抖着伸向嚴钰。撫上他的頭頂片刻,葉琰慘叫一聲,手掌像是被開水燙過一般,泛紅潰爛。
葉琰罵道:“果然……你爹還真不是個東西。”
随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垂眸看着嚴钰,歎息道:“罷了,當我還你。”
嚴钰在地上抽搐了一陣,短暫的正常了一會兒,一言不發的在身上摸索,口裡振振有詞:“想死……别急,咱們慢慢兒來……你一輩子都别想逃……”
摸索半天,拿出了一把鑰匙,顫顫巍巍地去解葉琰手腳上的枷鎖。
咔哒一聲,手腳恢複自由。嚴钰又從懷裡摸出一個瓶子,扔給葉琰,“藥!拿去!”
“你要放我走?”葉琰問道。
嚴钰閉上眼,下定決心一般說道:“此後,咱們兩不相欠。”
“……好。”
嚴钰出去引開了黑甲軍,葉琰紅色的身影逐漸消失。
嚴钰轉頭,喃喃道:“對不起。”
言辭道:“一網打盡?”
祁塵望着遠處的山巒道:“……不好說。”
葉木族族長已死,隻有聖女回去,葉木族才回重新聚在一處。
兩個月後,黑甲軍突襲葉木族,大獲全勝。
葉木族族長殿内。
葉琰跪在祖宗排位下,面前呈放着一具幹枯的屍體,是死去多日的葉木族族長。
嚴钰緩步入内,身穿玄色蟒袍,腰間懸着一把黑金橫刀。
“好久不見。”聲音沉穩有力,殿内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聽見。
葉琰轉過頭,嚴钰一時啞然。
跟地上那具屍體一樣,葉琰得臉幹枯得也似老樹皮。
“怎麼回事?”
葉琰毫不意外他的到來,看起來更像是專門在等他。葉琰擺擺手,不甚在意道:“今天要解決的不是這事兒。”
“哦?那是什麼事兒?”嚴钰明知故問,在他攻打葉木族之初打的就是複仇的名号。
葉琰招招手,嚴钰不疑有他,從容地走了過去。
等到走近,嚴钰徹底看清地上這具屍體,頓時如五雷轟頂一般呆在原地。
“這是?!”
葉琰将屍體的臉蒙上,變跪為坐,邊捏着發麻的腿肚邊說:“認識吧。本來我不想讓你知道這事兒,但想了半天,為了你手上葉木族的命還是告訴你吧。”
黑甲軍大敗葉木族後并沒有如以往一樣盡數殺死,而是關進了俘虜營裡。
嚴钰看清屍體的面容後跌坐在地,慌忙後退,仿佛那屍體是什麼洪水猛獸。
“你要告訴我什麼?你怎麼知道的,誰告訴你的!假的!假的!!我不會信!你說的一個字我都不會信!”嚴钰胸口劇烈起伏,心裡無法控制地升起巨大的恐慌。
葉琰做了個打住的手勢,道:“别急着否認,我先說,你先聽,再來确定真假也不遲。不能平白讓葉木族背這口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