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嘎喉嚨裡呵哧呵哧一直響,兇狠地盯着言辭,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來。
言辭袖間一動,花紅小蛇探出腦袋,緩緩爬到地上朝多嘎而去,多嘎歪了歪頭,十指齊齊向蛇刺去,花紅小蛇比他更快,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多嘎的瞳仁漸漸回落,眼神清明了一瞬,昏睡了過去。
言辭閉上眼,看見多嘎身上邪念湧動,比當日在山上看見的還要濃郁數倍。
多嘎跟他相似,邪念纏身,不僅無法消解,還會吸引更多邪念。言辭如今有祁塵給他的玉佩防止邪念附體,多嘎什麼都沒有,雖然沒有他沒有去往北境,但守在陣口幾日,多少受到了一些影響。
言辭将多嘎扶起來,餘光裡看見某人一直站在身後,手裡依舊拎着那半瓶綠茶。
言辭不由得回望了一眼,卻發現祁塵目光茫然,整個人如同一副空殼被制在原地。
“祁塵?”言辭放下多嘎,不确定地往祁塵那邊走了一步。
祁塵的眼神慢慢聚焦,僵直的手指動了動,輕輕嗯了一聲,“怎麼?”
然後看到多嘎癱在沙發上,臉上疑惑的神色更濃。
言辭道:“你剛剛回了封印陣?”
祁塵無奈道:“你當封印陣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得了?剛剛不知道怎麼,魂魄突然被強行扯回去了,他們合力将我又送了出來……”祁塵一頓,眉眼間染上一抹憂色,“北蠻受了重傷,封印大陣堅持不了多久了。”
言辭聽他說完,錯開一步,“你看。”
外面天色陰沉下來,一場風雨将至。
祁塵看着多嘎身上的邪念,自言自語:“這可不妙啊。”
言辭去旁邊将吹開的窗子合上,冷風一吹,多嘎詐屍一般突然醒過來,帶着哭腔:“大人……我……我……看見我媽她……”
言辭言簡意赅:“假的。”
多嘎得到答案仍不确定,“真的?”
言辭流露出一絲不耐煩,加重語氣重複:“假的!”
多嘎大松一口氣,繼而又感到委屈,哦了一聲之後渾渾噩噩地打了招呼後拖着虛浮的腳步上了樓。
言辭關上門,暫時沒去想祁塵那句“不妙”指的是什麼,跟房間裡兩隻雞四小眼瞪大眼。
這時言辭仔細看後才看清楚這倆哪是什麼雞,而是本該消失已久的上古生靈——嘯鷹
兩隻嘯鷹在見到言辭進來的一瞬間都企圖将頭往翅膀裡縮,但僅有一隻成功了……另一隻早成了沒毛的黑焦雞。
言辭看到它們的動作,很明顯地皺了皺眉。似有所感,嘯鷹将腦袋從翅膀下艱難拔出來。
言辭已經蹲到了他倆的面前,黑焦雞咯了一聲,軟綿綿的。
确定了,幼鳥,沒有自保能力被渙海君這位大善人收留……正常。
不過……這都多久了,還是幼鳥?這不正常。
于是言辭冷着臉道:“講講?”
嘯鷹這種即使在上古時期也很罕見不是沒有理由的,雖說長大了的嘯鷹威力堪比鲲鵬,可也得長大,沒長大之前,飛得再高,都隻能看做會飛的雞,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因此,後來滅絕,實屬情理之中。
五彩嘯鷹猶豫了一下,緩緩道:“大人還在世時,曾撿到過一隻受傷的嘯鷹,幫它把傷養好以後,大人放了它。很久以後那隻生了一窩小嘯鷹,又選了兩個最漂亮的送給了渙海,大人原本拒絕了,但嘯鷹夫妻已經離開,渙海隻好将小嘯鷹養在身邊。沒過沒有多久北荒出事了,髒東西盯上了我們……然後……就不記得了。”
它口中的大人自然是渙海君,髒東西想必就是邪念。
居然能藏這麼久,北蠻沒有發現嗎?這個疑問一閃而過。
北蠻經常四處遊曆,忽略自己的屬地也不是沒有可能。
另一隻見“五彩”不說了,偏頭看了一眼,言辭道:“你要說什麼?”
黑嘯鷹聲音依舊很低:“我看見了……”言辭蹲下來認真聽它繼續說。
“我看見母親了,和一個人。”
“看見模樣了嗎?”
黑嘯鷹搖頭,“隻記得母親站在他的肩頭,他很高……可看着又很奇怪……像是……不對……我沒看清……”
後面任憑言辭怎麼問它也再不開口了,無法,隻能且行且看。
“五彩”突然淌下眼淚,哭哭啼啼道:“我也看見母親了,她就站在遠處,我和妹妹拼命叫她都當做視而不見,眼睜睜地看着我們被髒東西吃掉……”
言辭沉默片刻,又問:“你們能感應到你們母親嗎?”他記得嘯鷹有感應族群的能力。
不過,他們很輕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