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藏見顧之川喝了湯之後,就不應聲兒,而且表情一愣一愣的。
他直呼不好。
壞了,太久沒做過飯了,而且他也沒在這上面特意練過,按着大概的流程随便攪合攪合出來的。指不定有多難吃呢,看把這孩子噎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但聞着還不錯呀。
徐某人既不甘心就這麼承認去了自己的手藝就這樣,也嚴重懷疑顧之川是個挑嘴的貨,非要親自驗一驗,究竟有多難吃。他信手換了柄小勺,舀了一口的量送進嘴裡。
同時,裝着大度,“欸,不好的話就算了,别勉強。等會兒都喂給葉玖,反正他嘗不出好歹。”
“嘶——啊。”
徐行藏勺子扔進水池,生了大氣。
該死的玩意兒,怎麼這麼燙。
他明白為什麼顧之川不說話了,死燙的湯,全咕嘟進了嘴,還能說話個屁。
“來。”兩指之間凝了塊碎冰,徐行藏給顧之川塞進了嘴巴,又自己含了一小塊,“小祖宗,真的是,燙你還喝。”
都怪藥聖,看把人教的,一點兒常識都沒有。
“不燙,好吃,不給葉玖。”
雪中仙的牙口利落,把冰塊咬的咯嘣咯嘣地響。
呵,仙君笑笑不說話,不燙怎麼舌頭都大了,說話都不利索。
顧之川有沒有被燙着,姑且存疑,但徐行藏是真被燙了下。他這人做事兒,不喜歡有任何的挫折,隻這一下,就看這鍋湯百般不順眼。
“我嘗了,不好吃。等一會兒,分給陸鳴他們算了。”
顧之川,“!!!”
什麼?連陸鳴都可以喝到?
“不!不給他們,我要喝。全都是我的,不給别人分。”
仙君,我要生氣了。别以為我不知道,姓陸的那家夥,在打什麼小九九。他看你的眼神,我一眼就知道。
哼,隻不過,我,大度不計較罷了。
但如果你幸苦熬出來的湯,進了丁點兒到他嘴裡的話,我今天就去尋他的晦氣,明天就把他變成一隻笨鹿,後天就在驚華峰上立‘陸鳴與狗不得入内’的大牌子。
過後天,就把你綁走。
綁去一個,隻有我知道的地方。那樣就不會再有人來打擾我們了。
“這麼多,你也喝不完啊。”
徐行藏開始發愁。
“我喝的完!”
顧之川使出殺手锏,他抱住了徐行藏,把自己水汪汪的眼睛遞到仙君哈氣可觸之地,嘴角撇成了最委屈的弧度。
仿佛不給他喝,就要餓死了他似的。
徐行藏,“……”
“好吧好吧。”
仙君根本沒法兒拒絕。
隻能在心裡默默地想,既不能給别人喝,那就悄悄倒一些好了。總不能,自己突發興緻做了次飯,就把顧之川給撐死吧。
這日子過的。
“仙君,我們可是說好了的啊。誰都不能給,尤其是陸鳴。”
顧之川看見徐行藏往水池瞥了下的目光,對于他嘴上勉強的答應,信的不真。
不知道他怎麼突然與陸鳴幹上了,但徐行藏向來嘴上都應的漂亮,隻當這是種逗樂的情趣,“好,好,我誰都不給,隻給川川。”
顧之川有點兒高興,但是太早顯露出來,容易讓徐行藏過分得意。
于是他努力忍了一下。
眼眶中的水霧就更多了。
這點兒水珠子,非顧之川本意,但看得徐行藏既心虛又心疼。這家夥怎麼這麼敏銳,莫非陸鳴什麼時候真招惹了他去?
你可真是我活祖宗。
危宿仙君做事,向來不給自己多留麻煩。在請顧之川到了驚華峰後,他旗幟鮮明的态度已經告訴了環琅諸人,雪中仙之于他,絕非嘴上說着玩玩兒的愛寵,亦非過手不過心的幸人。
便是好叫大家心裡都有數,誰都是可以被替代的,唯有至親至近之人,無可替代,且享有絕對特權。所以一些沒理沒趣兒的話,不要說來讓自己聽見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手段,更不要使錯了人。
說的更簡單點,有的事情,招呼他頭上,未必然不可以當作是友好切磋,秋後再說。但是如果對象換成了顧之川的話,他隻當對面人是在挑釁他,連自己的至親之人都保護不住。
危宿仙君遍身逆鱗,但唯這一點,是為最痛之刺。
非常不想活了的時候,盡可大膽一試。
“真的。川川,說不給當然就不給了,怎麼還哭了呢。”徐行藏的聲音放的極軟,附帶仰頭給他眼睛烙上的一個吻。
“撲哧。”
顧之川真忍不住了,立馬笑出聲兒。
“不,我沒哭!”
這種被一哄就好的狀态,好丢人啊。
顧之川本來還想借機,審問審問徐行藏,他究竟和姓陸的那家夥是個什麼關系。
結果每次有點兒想法,總又因為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而錯失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