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廣涯是死的,貴妃娘娘是他妹妹,劍聖本人不參合雜事,而是還是他的師兄,栖霞仙子視他為恩人。難道此時此地,會有人過後再說,他諷刺魔尊失态過分了嗎。
隻需略想杜殷和好仙君,他尤恨不足,尤恨太晚。
“尊上,如果您沒有别的遺言要講的話,我要動手了哦。”金光一閃,手上的尖刀鋒利無匹,“畢竟,我确實有點兒着急。”
“我急着拿您去讨行藏的歡心,盼望着,他早日答允與我完成合契大禮呢。”
“賤人。”
談廣涯終于控制不住唾罵,“蠢貨。”
及至此時,他仍未用正眼來看顧之川,甚至都沒有隻言片語與他,咒罵惡語皆是向徐行藏而去。
徐艮此人腦子裡一定有病,能用最狹隘偏激的眼光來看自己,又偏生對這些無能無用之輩們寬容厚待。
細數平生之事,難道不是自己先喜歡他的嗎,難道他們不才是原配夫妻嗎。他想要的,自己什麼不能給他,跟顧之川這種人鬼混,除了會說點兒漂亮話來,讨個人的喜,還能做什麼?
說句難聽的,難道他就想偏安西境,老死山林嗎。
談廣涯恨徐行藏的愚蠢,又對自己會喜歡這樣的蠢貨,更加生氣。他喜歡徐行藏的薄情,卻怨憎這番涼薄,隻用到了自己身上。
一個并不美好的人,偏偏惹動了他的心弦,叫他忘了那人本是仙家一員,忘了那人還有國仇家恨。于是,從來理智冷血的魔尊,信了徐艮的一往情深,從此泥足深陷,難以自拔。
望着别人手上的骨刃,談廣涯自嘲,原來自己一直犯了大忌,實在不該優容于徐行藏——用理智衡量萬事萬物,卻獨用情感來思索徐艮。
撇棄一切障目的虛幻之物,難道徐行藏,不就是個賤人加蠢貨嗎。
這樣的東西有什麼好喜歡的,有什麼值得念念不忘的。
但他開口卻是,“讓徐艮過來見我。”
顧之川,“???”
他真懷疑這姓談的腦子就是有問題。
瞧瞧他說的是什麼話。
叫自己的夫人來見他,他也配。
難道他還不清楚,今時今日大家還叫他一聲尊上,都是給他面子了嗎。
他是一定想别人叫他談狗不成。
“尊上,今日仙君沒有親手來了結你,您都該感謝仙君信守承諾。”
否則西境不管再出一個徐行藏,還是陸鳴,這人現在斷然不可能還有氣力說話。
尖刀在顧之川手上起勢,他決心要這人性命。
魔尊卻安之若素,似乎不再做抵抗了,他微笑着張嘴,“顧之川,你以為到了現在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嗎?”
顧之川的呼吸停滞。
“停停,你難道真的覺得,改個名字,你就你能和你的過往切割幹淨了嗎?”談廣涯提了口氣,拔劍站起,深淵似的瞳眸對上顧之川的眼睛,似乎要将其中的最後一絲清澈都撕去。
然後哂笑對方,你也不過如此。
以此類推,你在那人那兒同樣也不過如此。反正他慣會演戲和騙人,讓你覺得你無可替代,不是他的拿手好戲嗎。
以前他有求于我,所以他和我情深似海,現在他許是需要需要你,所以又對你多情多義起來了。
徐行藏不就是這樣的人嗎。
但究竟如何,不還要看事後,他不需要你了的時候,來說嗎。
“你和他才相處了多久?”談廣涯把顧之川從頭打量到腳,“十四歲阿艮就跟了我,我們少年夫妻,十多年的情誼,你算哪門子東西。”
蹩腳的小畜生,還敢舞到我面前。
“你現在年輕鮮活的,博了他一時的歡心算什麼本事。再過幾年他膩了呢,到時候,他還會完全不想想你姓什麼嗎。”
他既然要記我的仇,沒道理放過了别的談家人去。
否則,午夜夢回的時候,他放心他的枕畔還有個會喘兒的談某誰嗎。
“再退一步說,你能給他什麼?如果他不是誤入歧途,我會讓他二請星辰虧虛身體嗎,他若跟我聯手,”
談廣涯眯着眼睛笑。
在場的所有人,他們哪個誰能在這兒耀武揚威。
或許此時,江山已經換了姓,自己擁他上那至尊之位,握有天下權柄,言出法随,不比他在一個偏僻山頭做個什麼仙君,好得很嗎。
徐行藏真就是個蠢貨,他們和和美美,琴瑟和鳴地過下去不好嗎。他非要這樣兩敗俱傷,讓他人撿便宜。
從這兒開始數,晏隋,不給他時日,他算什麼東西;徐曾,如果不給她機會,她又掀得起幾片風浪。再至于鐘泠然和顧之川,如果不是那姓徐的一廂情願,要行善事,早不知死在哪個犄角旮旯裡了。
還會有今日的聒噪嗎。
心裡沒數的斷脊群狗,也隻有這麼點兒成群結隊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