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大駭,本來仙家的人說好了,不會讓她暴露。而且就算她暴露,她也沒想到,談廣涯還會在衆人的圍攻之中,重點第一個就向自己出手。
這個該死的瘋子。
她幫仙門,隻不過是同樣想要談廣涯的命,但這個時候,還不到她完全暴露自己,然後和魔尊正面較量之時。
本來,她想借亂,賣給仙門一個好,就當場走人的。現在她卻是走不了了。
“尊上好氣度,是打算以一敵六嗎?”
裴渡笑意盈盈,繡扇一搖,香粉漫天掩地。
她實在是不介意玄都留下來的,反正多一個人,今日按死魔尊的機會就大一分。雖然他們原本還沒想到這位魔君居然如此之有覺悟,沒有等他們把鐘粟救出來,就搭手一道鎖了空間,本來對于這種半道出來的夥伴,人家隻願意打一悶棍就跑,大家是完全心裡默認了的。
但是這會兒她自己被魔尊留了下來,還徹底暴露了,就沒辦法,他們的主要目标也不能是放着魔尊不殺了,先幫她逃跑。因此,她好好兒留下來,幫大家一起處理了魔尊才是正經。
談廣涯已經捏住了玄都的咽喉,再見卻是劍聖手中的劍将他的手心劃的鮮血直流。
置換之術,鐘粟的拿手好戲,還有裴渡的幻像遮迷人眼。
全方位的輔助齊備,再有三個攻擊強悍之人,久戰下去,必定吃虧。
談廣涯卻并不着急,畢竟陸鳴确乎沒有到場,他實在更相信徐行藏與這些家夥不是一夥兒的,而那一條退路也确實給他留着,不是嗎。而且他不得不說,雖然,輔助的陣容足夠強悍,但哪怕是晏隋、徐曾和玄都三人聯手,那攻擊力依然不夠。
劍脊山一直舍不得用的鎮宗寶劍,在魔尊的手下,被鮮血腐蝕,再猛一抓握碎成了渣滓,劍聖不得不隻用劍意、劍勢等虛像靈光與其交纏打鬥。
饒是武器不給力,劍聖還是展現出了劍道之聖應有的魅力,雲停風滞借做劍影,遠山近水調為劍體,一個接一個的劍花鞠躬盡瘁,刺戳完談廣涯的餘威結了牢固劍盾,把杜殷護得嚴嚴實實。
“婁宿,你何不請下星辰,說不定本座今日還真走不了了呢?”
裴渡挑釁的他,談廣涯嘴上卻是在譏諷徐曾,而手上的重劍又是嚴逼于晏隋,但逸出去的鬼手卻是抓向杜殷的後心。
徐曾堕魔之後,星星就抛棄了她,再不聽從召請。婁宿多吉,其星明,則國運安,星宿暗沉,則兵亂四起。故此,得令婁宿列星的天賦與大道國運挂鈎,非常人之可得。
丢了星星的徐曾聞談廣涯此言傷不傷心不知道,卻是在裴渡的心坎上一戳一個血印。
七宿逢難之時,她還在煙雨十二樓,角逐樓主之位,彼時并不知情,可就是這一個不知情,便是讓徐曾從此失去了吉星。
權柄随時都可以去搶,但傷痕卻消解不去。
她入天下人的夢境,卻不敢去窺看徐曾内心的團霧,她怕,裡面的小昏明,不僅一聲一聲喊哥哥的時候,無人應答,而且一聲一聲喊愛人的時候,杳無音塵。
她痛恨徐行藏,因為自己同樣可惡。
又更恨一點兒徐行藏,因為那個該死的家夥,分明知情,倘或那人自己畏縮不敢,何不向外界遞些音訊,如此,自己還能早去尋她。
裴渡的目光發沉,手上狠辣的動作确是快而不亂,随即她就找到個魔尊神魂上的缺口,往裡一窺。呵,我還以為,姓談的金剛不破呢。這心坎兒上不還有間隙?還都不如劍聖,她嚴嚴實實扒過那人一遍,真找不到可乘之機。
随即她目光一凜,在與衆人交互的頻道上傳了消息,“不好,姓談的還有後手,該死的徐行藏居然會接應他。我真是艹他祖宗!”
“若是如此,你直去他的心境,不必再顧念我。”徐曾給裴渡抛了枚粗陋的銀簪過去,那是曾經某個家夥第一次得了為數不多的月俸之後,把銀塊兒打成的發簪送與她的。故舊信物,可為誅心介質,“隻别弄死弄瘋了就是。”
可藥聖就要發瘋了,“不行,我師弟定然去找他了,裴樓主,如果他敢對我師弟做出不利之事,樓主一定不能心慈手軟!”
“杜某定有重謝!”
他們這一走,南境的防守松懈,顧之川不可能不借機開溜,本來他們雖然懷疑徐行藏跟魔尊鬼混多年之後,未必原因就動手殺他,但是因為他始終未曾堕魔,還隐隐護着西境,杜殷也道他尚有良心。顧之川去就去吧,反正防也防不住,也不可能把他揣在這兒來。
哪成想,若是他全心全意站魔尊那邊,雪中仙可不是兇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