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川,“……”
一個人怎麼能這麼慘,他拿着化神的修為,要面對着兩個合道真君,然後還同時和兩個合道真君通着信兒。不是說,天下的合道者不越十指之數麼?
為什麼,他身邊的,就有快湊齊一個巴掌。
想一想,其實四根指頭也夠給他個響亮的嘴巴子了。
救命,救命。
誰來救救之川。
手快過腦子,顧之川在斷裂的欄杆上借了一下力,直接翻下了二樓,在地上滾了一圈卸力就撲過去抱住了徐行藏,“仙君,你要救之川,之川要是現在被抓回去,就活不成了。”
不管了。
他本來說理一下看看徐行藏是多久去的中州,再算算他在那個魔頭的手底下苦熬了多久,然後再看看徐行藏還認不認得出自己,以及目前徐行藏對魔尊及他親眷的态度,再酌情選擇告訴與否。
現在,情勢不同,但是他的腦子卻通了些許。
不好。
如果徐行藏還記得小白團子,他就滑跪道歉,竭力彌補。
如果徐行藏忘了,他就請危宿仙君再喜歡一次顧之川吧,然後悄悄竭力彌補。
反正哥債弟償,有些事兒他總跑不了。
不知道為什麼,顧之川格外希望,他認不出自己。他會覺得之川是個不誠實的醜陋小魔修嗎,他會嫌棄之川肮髒污穢嗎。他一定會恨我的,恨我這麼多年自己過着好日子,卻沒有去幫過他分毫。
顧之川不給自己找理由,比如他實力微弱,去了也是白去;比如,他很長一段時間也自閉難過,根本無暇多顧很多的事兒;比如受困年齡和見識,他甚至很長一段時間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也沒弄清楚他那恐怖的哥、驚懼的母親,以及一群精明的嫂子們究竟都是誰。再比如,藥聖和林明杞等人極盡好意,告訴他,他隻是被老谷主撿到的一個别人不要了的孩子,然後藥王谷就養着了。
他沒有為幫助徐行藏脫離中州做過半分,這是事實。
無可辯駁。
雪中仙今年十六歲,或許隻要他不修魔,不回憶,世外桃源或許永遠歡迎他,但是留給他天真的時日的确不多了。
十六歲的徐行藏在哪兒呢?
顧之川隻要一想到,有萬一的可能那人在中州,他的心肺就在滴血,腸穿肚爛的那種。
徐行藏低頭輕薅了一把顧之川的短發,小孩兒頂着一頭他修出來的頭發,用黑白分明的眼睛,滿眼祈求地看着他,好不可憐。
如果由他來養停停的話,他是很願意養成雪中仙這樣兒的。
危宿仙君有一套自己的理論。
我定會講求愛人如養花。
我的就是我的,别人休想染指分毫。而且,我會布下層層羅網,嚴密而溫柔,不讓他覺得屋子裡不舒服,也絕不讓外面的陽光照來晃花了他的心。我會像養嬌花一樣的,給予他這世間最甜蜜美好的東西,而且不論成本不計代價,保管他離開自己,絕無可能再得到同等待遇。
慢慢地,緩緩地,不動聲色地,拔掉他的羽翼,絞殺他的枝葉,斷了他紅杏出牆、招蜂引蝶的能力。
讓他在自主選擇最優項中,徹底地屬于我。
當然,适當還得再給他制造一點小麻煩、小危機,流水不腐、戶樞不蠹,要是沒幾條鲇魚,悶壞了家裡的寶貝可該怎麼辦?
而且有蚜蟲,花兒才會知道有主人照料的好。
至于他的寶貝,脫離了他的保護還能不能活。那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内了。
反正隻要還是我的寶貝,我定然全力護着。如果不是了,那管他呢,如果我出了什麼事兒,護不住了,那他殉了我是應該的。要是事後我還活着,難道我不會幫他報複回去嗎。
宴隋同樣翻下欄杆,沒什麼多餘動作地穩穩落地,“徐仙君,藥聖和林宗主,請雪中仙回去。”
這是第一步告知,先禮後兵的禮。
“哦?”徐行藏低頭看箍着自己腰的顧之川,“川川,你說你願意回去嗎?”
顧之川眼睛亮了,顧之川飛快搖頭。
仙君,仙君,快保下之川吧。之川認你做大哥。
他身上的藥香緩解着周身的疼痛,而這麼個大寶貝把希望幾乎全寄托了到了自己身上,徐行藏捏了下顧之川的臉頰,他怎麼這麼可憐可愛呢。
小羊羔自願把自己送入惡狼的嘴裡,難道還有拒絕的道理?
沒有那麼善良的食肉動物。
更何況他現在還餓着。
還需要顧之川。
“劍聖大人,雪中仙說他不願意回去呢。”
宴隋點了點頭,“冒犯了。”
長劍碎空而來,借攜了清風與晨光的勢,看起來要直取危宿仙君的性命。
徐行藏隻拉着顧之川騰挪了一步,然後偏頭笑看向某人,“劍聖莫要怪徐某人沒有提前告知,我可不會武了,我隻會殺人。”
跟我過招,想要不見血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