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翠當然不持危宿仙君會突然失控的考量,但他需要徐行藏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可不是徐行藏和之川小朋友在開玩笑,而是環琅境的危宿仙君,見面就薅掉了藥王谷雪中仙的頭發。
換句話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各自手裡拿着些籌碼守護着各自的營地,那麼,徐仙君是想給藥王谷一個下馬威嗎。
當顧之川遠離到了一個範圍,徐行藏的遊刃有餘又重新歸回,他眉目溫柔,還微垂了頭,像一個知錯善改的忏悔者,“柳長老,實在抱歉,劍聖天人之姿,某實在是情不自禁。”
這難道不可以是個玩笑嗎?
當徐行藏毫不避諱地表示對劍聖的心生愛慕時,他身上的公信力就在大幅下降,他在此時,将不代表環琅境。他隻是萬千癡心于劍聖的人之一而已。
他清淺的眼瞳隻蕩漾着溪水小潭的溫柔,以至于癡迷被一窺到底。
柳寒翠牙酸了起來。
南境想來是好客之地,衆人都很熱情,劍聖除外。但凡他要是喜歡的是别人,他,說不定就幫忙牽線搭橋了,但是,劍聖他真的很難辦啊。
危宿略微歎了口氣,偏轉開了頭,柳寒翠想去安慰他,沒事兒,沒事兒,這天底下得不到劍聖的,不止你一個。
就連劍脊山的林宗主,都得不到劍聖的一個笑容呢。
這樣想想有沒有好受一點兒?
徐行藏确實沒有好受,他的上下牙默默地發出了聲細微的敲擊,藥王谷的這些人很麻煩,得想辦法趕走他們。
不然,勢必阻撓他探查顧之川身上那股對他有奇異功效的香味。
雪中仙人在整理箱子,但是他的耳朵卻豎着。
什麼天人之姿,什麼情不自禁。西境沒有鏡子總有水了吧,徐行藏他是不看自己長什麼樣的麼?
手裡的箱子哐地落到地上,顧之川一點兒也不在乎裡面的琉璃杯盞與陶瓷器皿等有沒有被砸碎,他隻是心髒抽搐了一下,又咯噔了一瞬,在不受自控的氣悶中,他想會不會是徐行藏他本身是不喜歡自己的那副容貌的。
作為一個男孩子,對劍聖這樣的模樣氣派心生出向往,确實是再正常不過了。
誰不想氣吞山河,流星飒踏呢。
但危宿仙君臉上的線條太柔和了,活生生的女子之相。顧之川狀似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本意隻是想看一看他有沒有喉結,以便确認一下他的性别,結果因為衣紗頭巾包裹的嚴實,喉結沒看到,倒是看到了某人微垂着頭黯然神傷的模樣。
顧之川,“……”
不是,劍聖有那麼好嘛,又沒有救過你的命。
徐行藏一定是個不聰明的戀愛腦。
琉璃的碎片倒影着自己的面孔,眉如墨漆,膚如雪覆,唇似朱描,這不是也很酷嗎。雪中仙揚了揚眉,嗯,是好看帥氣的。
隻不過沒有劍聖那種生人勿近的氣場,要不是之川闆一闆臉?
徐行藏還在思索以什麼方法,才能正當合理地讓這些人離開呢,就聽遠處一道聲響,是琉璃與瓷器碎掉的聲音。而雪中仙手足無措,撞上自己的目光時,那雪白的小臉兒瞬間就垮了下來,像摔碎了昂貴器皿的貓主子,還不準鏟屎官有任何的指責。
虛張聲勢。
可愛,喜歡了。
但徐行藏的喜歡,泛濫而又廉價,這一點兒喜歡,甚至讓他挪動尊貴的腳,去安慰一下失落的小可愛的動力都沒有。
他更咬牙切齒地記恨顧之川身上的藥香,是他讓自己失态的。徐行藏如此歸咎。
然而,宴隋這個不解風情的看不到美人為他悲悲切切,無動于衷于美人的自曝衷腸,他隻揪着事實不放,他的任務是保護顧之川,而徐行藏揪掉了顧之川的頭發。
“打一架。或者你把自己的頭發也削了。”
劍聖的身高極占優勢,他那比危宿仙君高出半個頭的高度,能夠讓他随手提着劍,就可以将徐行藏胸前的路橫斷。
柳寒翠,“……”
劍聖啊,要不咱稍微友好一點兒?畢竟雪中仙他隻是失去了一頭頭發,而危宿仙君失去了愛情啊。
顧之川,“!!!”
劍聖!他看不到仙君都要碎了嗎。難道他是想要仙君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哭出來他才高興嗎!
而且之川都原諒了徐行藏好吧。
他在搞什麼呢。
顧之川皺着眉打算去和宴隋“打打商量”,然後就被柳寒翠伸手攔了下來,“之川,劍脊山的事兒,不歸你我管。”
劍聖隻是被請下山答應保護你了而已,實際上,劍聖聽命于劍宗宗主,和藥聖都不搭邊兒。
隻要劍聖沒做危害雪中仙的事兒,他們就沒有立場去呵責他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