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章全。
六年後良馨花園小區兇殺案的受害人,被陳幾默以虐.殺的方式終結性命。
他是陳幾默不共戴天的仇人,這一點許一冉知道。
但她怎麼也想不到的是,這個名字也曾在表哥口中出現。
他也是他,天大的仇人。
“謝謝,請麻煩你詳細說說你知道的。”
許一冉慎重無比,這好比是絕處逢生中窺見的一絲線索,容不得半分的放過。
“我經常去霍大夫的診所取藥,他是個幽默風趣的人,有時候出現我忘記帶錢或者記差價格的尴尬情況他也總是能很自如地化解。”
“而那一次是一個意外……”
程高回憶着當時的情況:
那是半年前,他也是和人打架受了傷去診所想買點碘伏消炎。霍大夫一般常駐在診所前台的位置,但恰好那次他去的時候沒有人。
遇到這種情況,要一般人會選擇離開或是在前台處等待一會,可偏偏程高是個皮猴。
他就像遛彎一樣逛到裡頭,不請自來地想要借個廁所,反正也沒有人,他想。
但跑到廁所門口,卻聽見裡面隐隐約約的說話聲。
是霍大夫的聲音。
他說:“别以為我不知道,你雖然在國外,但我知道,你找了人,在永安市像看押犯人一樣地盯着我。”
他壓低聲音,話像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王章全,你是不是想對我動手?”
程高就一學生,聽到這話直接心跳到嗓子眼,不小心碰到旁邊的櫃子,發出動靜,電話随之就沒了,霍文武從廁所裡走出來。
他還穿着白大褂,和往常一樣溫和地問他過來什麼事,但程高就是敏銳地感覺到他當時的狀态不對勁。
程高問:“霍大夫,和你打電話的那人,是誰啊?”
“剛才的電話你在外面聽到了?”霍文武問。
程高嗯了一聲,他道:“霍大夫你人很好,我幫你!如果他要和你打架,算我一個。”
霍文武笑了一下,他食指勾起輕輕刮了一下程高的鼻子,他道:“我這仇人可不一般,要是動起手來可是要要命的,這你也感幫嗎?”
“敢!”程高的聲音更大了。
少年人有一頭的勇勁,認定願意幫的人,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再所不懼。
但霍文武卻不再往下說,隻叫他好好學習,争取期末考個好成績。
處在這個年齡階段的男生,尤其是不愛學習的,一和他提到成績,再高漲的氣焰自然也是偃旗息鼓了。
那個關于仇人的話題也就此終結。
“不過我記得,霍大夫給我開完藥後,跑到診所外面,他抽了根煙。”
許一冉是知道霍文武抽煙的。之前舅母大病,他家裡負擔重的時候,許一冉就發現他有抽煙的習慣。
霍文武請她不要告訴舅母。
他說,隻有壓力大的時候會這樣。
許一冉相信他,後來舅母病好,她也沒再見他抽過。
各行各業都有有煙瘾的人,但醫生這個職業裡很少。
尤其是坐診大夫,是不允許吸煙的。
可即使如此,冒着可能被病人投訴的風險,霍文武還是跑到診所外去抽了一根煙。
許一冉可以判斷,那通電話對他造成了影響,而且很大。
王章全現在人在國外,許一冉找不着人。
但她知道,在這裡,永安市,還有另一個與王章全有關系的人在——
那個意外出現在她表哥葬禮上,将頭發染成鮮紅色的男人。
“奇怪,那邊怎麼站了一個人?”程高突然道。
許一冉一愣,她順着程高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她原先滑下來的位置,那顆歪脖子樹邊,靜靜靠了一個男人。
鮮紅色的頭發、琥珀色的眼睛,還有他習慣性拿在左手的,一根吞雲吐霧的煙。
陳幾默。
他也在這裡。
許一冉微微抿了唇,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但與其說是恰倒好處的巧合,許一冉擡頭對上男人視線時,她更覺得是一種被豺狼盯上的感覺。
他曾說過,她本來會是他的下一個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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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一冉是被媽媽揪回家的。
學生的身份真是糟糕透了。在許一冉用感冒發燒和班主任請過假後,班主任一個電話就打到媽媽手機上了,一點情面不給地揭穿她看似請假、實則曠課的不端行為。
于是,許家上演了一出地毯式找女兒的糟糕活動。
最後在表哥留下的小診所外逮捕了才從後山回來的許一冉。
渾身上下都是灰,髒得連親媽都認不出來。
“趕緊給我滾回家去!”
許一冉被臭罵一頓。
不過也許是因為表哥才過世的緣故,爸爸媽媽知道她心裡難受,除去臭罵并沒有上演家長混合雙打的陣仗。
許一冉老老實實在客廳跪了一個小時,默默回到房間去寫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