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山車是鐵定坐不了。
一海盜船就能把人吐成僵屍臉,注定歡樂谷的絕大部分項目都與霍文武絕緣。
許一冉隻能将戀戀不舍的目光從飛馳在三百六十度軌道上的小紅車上收回,她沒忘記今天的主要目标是讓霍文武感受人山人海下在遊樂園溫故童年的快樂。
重點第一是霍文武,第二是快樂。
“走!帶你去另一個區!”
她神秘兮兮:“雖然跨度有點大,但你肯定沒有問題。”
許一冉想到一個絕佳的去處。
“這就是你說的——絕佳去處?”
霍文武一臉便秘,甚至半步也不願上前。他還以為她說的又是什麼驚險刺激的遊玩設備,已經做好舍命陪君子的準備,沒想到走到後,綠底白字卡通符号——
#親子樂園#
霍文武:“……”
你大爺的!
從海盜船到旋轉木馬、碰碰車,再到一上一下的小黃飛車,這叫跨度嗎?這分明是奇葩度!
“我甯願去鬼屋也不想玩這些。”再和半大的小朋友一起坐過一趟旋轉木馬後,他的表情堪稱一個生無可戀。
意見相左,加上霍文武口渴,兩人隻好先去路邊休息的長椅上先坐一會。
親子樂園裡經常有套玩偶服的工作人員一搖一擺地扮卡通走來走去。
也許是因為一個人負責一個區域的緣故,有一個大白造型的玩偶一直停在他們周圍。
大白捧了一大束的花氣球,氣球們聚成一團飄在頭頂像是一大團蘑菇雲,非常可愛。
過路的小朋友多會三三兩兩的停留,然後央求父母幫忙挑選一個氣球開開心心拿着跑着玩。
霍文武問:“戴着頭套,這人要怎麼收錢?看得見嗎?”
“頭套之間肯定有可以看見的縫隙,隻不過很小而已。”這樣的玩偶兼職許一冉大學時候也嘗試過,一開始覺得好玩但去了才發現頂着幾公斤的玩偶服,光站一會兒就會覺得累到不行。
“你想要氣球嗎?”許一冉問。
她懷疑霍文武突然問這個是不是童心大發了。
“不要。”霍文武頭偏到一邊去。
這時一個看起來七八歲的小孩突然直奔着大白撞過去,過去就急着要搶大白手上的一串氣球:“我要這個!媽媽我要這個!”
他邊說着,還推了一把胖乎乎的大白。
他媽媽走到小孩旁邊,沒有勸阻反而對着大白道:“怎麼這麼小氣給一個啊!他是小孩子。”
說着,手上動作還想幫忙去搶氣球。
什麼人啊這是!
許一冉氣道。
歡樂谷的工作人員有服務要求,是不能和遊客起沖突的。
因為套着玩偶服,大白還是工作人員中行動最困難的那一個。
它胖乎乎的身子不方便扭動,隻能将拿着氣球花的手舉得更高一點。
“要付錢的。”聲音是悶悶的男聲。
大嬸不樂意了,還想去壓大白的胳膊:“就給他一個呗,反正這麼多你也賣不完。”
許一冉完全忍不住,她走過去:“你的錢也花不完啊?買東西付錢,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至于這麼扣扣索索的?”
霍文武踱過來跟腔:“小妹你這就是不懂這些人的心裡。總有人會覺得買張門票進來,整個園區的東西都是他們家的,厚一張臉皮還想任拿任取。這種心思不正的人要少和他們說話,不然不就提前知道了社會人心的險惡嗎?”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相當默契。
恰好許一冉穿着白色連衣裙,霍文武一席黑色長衫和褲子,搭配在一起就像是前來索命的黑白雙煞。
聲音不大,卻叫叫大嬸被說得面紅耳赤。
那大嬸有些尴尬,面上萌生退意,不過她家娃在這時候倒是給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嗚嗚噎噎地哭起來:“人家就是想要那個氣球!嗚嗚嗚嗚嗚!”
男孩聲音老大了,遠處不知道的人路過還以為是許一冉和霍文武欺負他們母女倆了。
大嬸又硬氣起來:“你們這麼大的兩個人,和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麼?”
歪曲事實、強詞奪理,這就很沒意思了。
許一冉這會又不是溫和有禮貌的許記者,她可是一中小太妹粉毛少女許一冉。盯着小孩不到三秒鐘,她也跟着一屁股坐地上,哇的一聲,就扯着嗓子也幹嚎起來。
霍文武:“……”
他側頭,簡直沒正眼能看她的。
就連一開始因為小孩哭往這裡行注目禮的路人,也趕緊扭回頭來各走各的。估計是覺得太辣眼睛,不方便圍觀吧。
許一冉是被大白從背後半抱着扯起來的。
她猜測也許是因為受不了她假裝坐在地上,實際是靠坐在它毛茸茸玩偶大腳上的無恥行為。
許一冉被扯起來後又蹲下去。
她對着男孩大眼瞪着小眼。他哭一聲,她嚎兩聲。
真是兩岸猿聲啼不住的丢人場面。
偏偏這種事情許一冉還一本正經做作得很開心。
把這眼睛快紅成燈泡的小南男孩氣到不行。
最後竟然是七八歲的小屁孩羞恥心較許一冉重一些,他抹幹淨眼淚抽抽噎噎:“我、我不要了。回、回家!”
大嬸終于可以插話,語氣也硬氣起來:“我們不要了,今天不和你們這些家夥一般見識!”
霍文武雙手抱胸嘲道:“這不是見識到了嗎?見識到不是所有事情,隻要一哭就可以讓你誠心如意。”
許一冉也接話道:“小時候哭得太厲害,長大想哭都沒地方哭。大嬸你還是好好教育你家娃吧。”
大嬸扯着孩子踉跄離開。
許一冉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她剛蹲久了腿有點麻。準備喊霍文武走時,一直白白胖胖的手遞了一個粉紅色貓貓的氣球過來。
“給你。”是很幹淨的男音。
“陳幾默?”許一冉驚訝回頭。
大白說話時距離較遠,她沒太注意。第二次離得近,聲音一下子就讓她聽出來。
這還……真是巧了。
他的聲音比六年後顯得青澀許多,但音色沒有變,她聽了一句就認出來他的身份。
陳幾默沒有摘頭套,他問:“你認識我?”
“你們……怎麼認識的?”霍文武懷疑的目光也跟着掃過來。
許一冉頭左右來回擺,這下可好,是兩頭都解釋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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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幾默還在遊樂園工作當中,沒辦法摘頭套和長時間聊天。
他做的是一天兼職。要到五點才能下班。
許一冉就帶霍文武去旁邊一家手工店等着。她看出來,自家表哥好像是認識陳幾默的。
她突然發現,在她的這三次重生中,隻有一個人是她每次重生時都會遇到的。難道陳幾默是她重生的關鍵,亦或是錨點?
有想法後,許一冉也立刻行動。
一邊給石膏娃娃上色,一邊對霍文武旁敲側擊:“哥,你也認識陳幾默嗎?”
“哦,這也是我們醫學院的,一個學校的學弟。”霍文武解釋道,“他是應屆優秀生,還上台講過話。”
不過他對這個話題并不感興趣,聊起來時候反應淡淡的。他的目光主要盯在許一冉的身上:“你和他應該沒有交集吧,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語氣雖然随意,但霍文武眼神幽幽,視線極具壓迫感,意思也相當明确——
他在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還不快快如實招來!
重生的事情,許一冉是實在沒辦法招供。
她隻能硬着頭皮在最難騙到的表哥面前扯謊:“有一天在街上遇見的,我見他長得好看,偷偷跟了一路了解了一下他的個人信息。”
“哪條街?”
“哪一天?”
“你找誰了解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