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鳴升那天中午被王主任叫去談了會兒心。

王長川和梁萬山在部隊是出生入死的戰友，是配合默契的搭檔，轉業後都分配在了建委。就像王長川說的，他是真的把梁鳴升當成自己的兒子一樣上心，話裡話外、明裡暗裡點了梁鳴升幾句，梁鳴升虛心受教，連連點頭，最後安撫老主任說，他心裡有數，請領導放心。

梁鳴升自然回來得有點兒晚，他看着空蕩蕩的房子，心裡暗氣暗憋，給于浩打電話，把人罵個狗血淋頭才算解點兒氣。

于浩嘴上一個勁兒的道歉，說物業管理有纰漏他有不可推脫的責任，趕明兒個就把經理給開了……可臉上确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升哥，兄弟給您賠罪，晚上我請你喝酒。”

“江唯跑了，指定是讓程隽一給拐跑的，我找着不人……于浩，你給我把人找回來……”

夜店的包間裡，梁鳴升用手指着于浩，一邊向他抱怨一邊又頤指氣使地給他下達任務。

“升哥，不是我不幫忙，你也看見了，我現在官司纏身，自身難保，哪有精力幫你啊！不過，話說回來，要是資金的問題能解決……”

“你又讓我去找梁區長？我要是求梁區長給啟星放貸款，就得跟鄭琳繼續在一起，就算江唯找回來了，他還是得跑。”

“這、這踏馬的就是個死循環！你們一個個的，為什麼都要比我？”

梁鳴升把酒杯用力趸在玻璃桌上，一聲脆響，褐色的液體從酒杯裡飛濺出來，灑了他一手。

于浩又給梁鳴升把酒倒滿了，他不想惹火上身，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轉移話題，跟梁鳴升說：“江唯沒朋友，沒親戚，他還能去哪呢……他家你去看了沒？”

“去了，沒人，我還問了他對面的鄰居，說是房子打裝修後就一直空着。”

“哎？這可就怪了……不過，升哥，都這麼多年了，你對他不膩嗎？我看他除了聽話，也沒有别的能拿得出手了。可是願意聽話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非他不可。”

“誰說我非他不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要甩也是我甩他，憑什麼他一聲不吭就跑了？”

“對對，升哥說的對，”于浩指着早就等在門口的那兩個男孩，說：“要不今天咱換換口味？我知道你潔身自好，不吃外面的，這兩個都是新來的，還沒□□，你看中哪個，我跟經理說一聲，可以把人帶走。”

梁鳴升的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不再把玩手中的酒杯，兩個新人還不适應像被打上價簽的商品一樣被顧客挑選，偷偷偏頭，對視一眼，又馬上轉過臉，對着梁鳴升露出職業微笑。

梁鳴升隻是盯着人看，不說留也不說趕，于浩湊近了，問他:“我知道你好江唯那口，我可是照着他那樣兒找的，一個都看不上？”

梁鳴升扯了下嘴角，露出不屑的表情：“江唯有什麼好的？在床上跟個死人一樣，不會動也不會叫，老子上他就跟敲木魚似的，早就膩了。”

于浩讪讪地笑了一聲：“是，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這麼木早該換了。”于浩對着兩個人擺擺手，“走吧走吧，讓你們經理叫兩個放的開的過來。”

新來的兩個人完全是另外的類型，面容姣好，衣着暴露又熱情似火，一進門就“哥”，“老闆”的招呼上了，駕輕就熟地一左一右坐在梁鳴升身邊。這個吵着跟梁鳴升喝交杯酒，那個就把酒含在嘴裡要渡給梁鳴升喝。隻是梁鳴升看着興緻并不太高，默不作聲，把胳膊從那個要喝交杯酒的人懷裡抽出來，自顧自地悶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