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城内有另外的房産,平時住在那邊。”齊嶽擡起頭看着路明,将茶杯遞給他。
路明接過,茶溫适宜,香氣撲鼻。他抿了一口,苦後回甘,品不出什麼其他的來。
小貓從他膝上跳走,踩着木桌又驕矜趴在齊嶽膝上去,雨露均沾。
路明看着一硬一軟兩種氣質的生物交疊在一起,突然笑了一下。
他見齊嶽疑惑的看了過來,指着小貓說:“你褲子上都是雪雲的毛。”
齊嶽低頭一看,果然,雪雲踩過的地方都落下了幾根雪白的毛發。而它正在自己膝上攤成一張貓餅,不知身下還留了多少貓毛。
他又看向路明,身上幹幹淨淨。
“怎麼你身上沒有?”
“有啊,你看。”路明從白衣上扯起一根毛,在虛空中晃了晃:“隻是我衣服顔色淺,你看不出來。”
齊嶽隻好又把貓抱還給路明:“無福消受雪雲恩,還是你抱吧,想吃些什麼,現在可以讓他們準備了。”
傳遞小貓時不免會有所觸碰,不過柔軟的身體掌控在手中,路明都顧不得肢體接觸便急急忙忙的把雪雲接了過來,彼此之間生疏感也沖淡了些。
他聽見齊嶽問話,思索了一下問了幾道菜,見都有便讓齊嶽随便安排了。
見齊嶽操縱着平闆,雙腿交疊斜坐的惬意身姿,路明看了一會兒便被掃到臉上的毛絨貓尾給喚回思緒。
不多時,酒店執事進來給貓主子放飯,雪雲立刻從路明膝上一躍而下,頭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小食堂。
路明哭笑不得,指着雪雲蹦跳離開的背影對齊嶽說:“你看這小貓,看見飯立刻就把我抛棄了。”
齊嶽輕笑,擡手靠近路明鼻尖,取下一根挂在他臉上的毛,說:“至少它給你留下了一些來過的證明。”
路明看着齊嶽骨節分明的手,臉上燥熱,又對上他垂首含笑的深邃眉眼,立刻低下頭一根根扯衣服上的毛發,故作鎮定,很忙似的說:“證明有點太多了,我撿都撿不完。”
齊嶽笑意加深,沒有深入話題,而是又幫他從肩膀和手肘上取下一些毛,以免路明難受。
菜陸陸續續上齊,執事在鞠躬後離開房間,路明聞着香味坐上首席,饞蟲瞬間被勾了出來。
不過一桌菜幾乎都是路明的口味,齊嶽似乎有些太遷就他了。路明看了眼菜樣問正在擦手的齊嶽:“這裡的菜都偏甜,聽說你們那邊菜都挺辣的,你能吃得習慣嗎?”
齊嶽已經開始給路明盛湯,聽聞關心面上立刻露出笑意,說:“沒關系,我不挑食,海鮮粥要吃嗎?”
“要,謝謝。”路明眼睛一亮轉到用料紮實的海鮮粥中。
“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齊嶽看着他,目光很真切,路明被這純粹的視線看得心跳錯拍,視線忍不住遊移。
接過他遞來的小碗時,食指指尖相觸,路明隻覺得碗沿燙得過分。
“路明,你好像不敢看我。”
聽到這句話,湯匙與碗壁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路明低着頭藏不住紅透的耳朵,不知道該怎麼回複這句話。
他還以為自己裝得很好呢。
齊嶽還在詢問,話語中甚至有些自我懷疑:“為什麼,是我的長相不符合你的心理預期嗎?”
這路明還哪敢沉默,立刻說:“不,不是的。”是你帥得太超過了哥!
路明真的很想把這句話喊出來。
“那,”齊嶽語調陡然低落,“是看見我之後,産生了落差,不滿意我嗎?”
路明這次擡起頭看向他,光暈柔和了齊嶽硬朗的五官,給他染上一層蜜蠟般溫暖的顔色。他用餐的動作停住,長而直的睫毛将眼中情緒隐隐遮住,隻看得清繃緊的下颚,充斥着緊張與失落。
明明是看着那麼強勢一個人,做出一副受傷姿态也那麼自然,甚至更加令人恻隐。
路明登時慌了,放下湯匙拉住齊嶽小臂,緊張的說:“沒有沒有,我隻是,隻是有點緊張!”
“緊張?”齊嶽擡眼,漆黑瞳孔露出疑惑之色:“是我哪裡做得不對嗎?”
他一看過來,路明眨了眨眼,又挪開視線停在齊嶽肩上,語氣也低了下來,帶着一股子破罐破摔的羞意。
“是我自己的問題,這麼快就見面,你……你比我想象中要陌生一點,我有點沒法把我們之間的關系對應到現實裡來。”
簡而言之就是網戀能自然,但一到現實就露怯。
“原來如此。”齊嶽聲音輕松起來,“剛看見你時我也覺得有些生疏,但你的小動作和直播時一樣,很快我就适應了。”
路明抓住垂到膝上的餐布,蹙着眉疑惑:“什麼小動作?”
齊嶽目光便落在他臉上和手上:“比如你一害羞緊張就會很快臉紅,手指也會蜷起抓住東西。”
路明立刻松開了餐布,又覺得繼續抓住個什麼,連忙捧住碗。等做完動作一看,自己手裡依舊沒離開過東西,指尖緊扣在青色碗壁上,甲蓋洇着薄紅。
“有那麼明顯嗎!”他喝了口水壓驚,幾乎把從看見齊嶽開始後的全部慌亂無措和害羞全傾瀉出來了,羞極反怒,毫無殺傷力的瞪住齊嶽。
齊嶽笑出聲來,眉宇間那一點小心翼翼全散,彌補為逗弄到路明帶來的愉悅。
他重新給路明倒上茶水,小聲賠罪:“不明顯,是我觀察你比較久,所以才能一眼看出來。”
路明趁着這股淺薄的怒氣還在,支撐起一片壯膽,繼續問:“之前就說關注過我,那你到底觀察我多久了?”
齊嶽有片刻沉思,權衡着說:“視察旗下主播工作時偶然刷到過,你大三那年我看了幾次,但很快你就實習沒播了。”
“真的?”路明總覺得不太可信,“才幾次直播你就喜歡我了?”
“當然不是。”齊嶽輕挑了一下眉,雲淡風輕着說:“後來我搜羅到了你直播的全部錄屏,重複看了一年半。”
“啊你……你,我不和你說了!”
路明臉上剛下去的熱意又要起來了,齊嶽的話聽着怎麼這麼變态!
不止變态,他家常一般說出來,配合着此時斯文的舉止和得體的裝扮,路明猛然将他幻視成一隻披着羊皮的狼。
戳中了他心底隐秘而敏感的那塊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