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路達面對突然施粥粥棚消失了的縣城,和饑民四散試圖上京求活,已經不知道如何辯解,這幾位上官都是親見的,一個也不少,這些上官---怎麼沒有人傳信兒給自己準備一二呢。
“這,下官---上峰容禀,就在前幾天,最近的是三四天前,僅僅縣城這三條主街上,粥棚就有7家,在各鎮上也至少有一家,朝廷的糧食沒有下發之前,我們沒有餓死人呀。”
他試圖證明,可是那些粥棚搭建的地方,半點兒痕迹也沒有,像是從來沒有過粥棚,在衆上官的眼裡,就是他張鹭達做樣子還挺真,衣服散亂,發髻也松了,鞋子全是塵土,真像風塵仆仆剛趕回來的——這是為官不正之道。
“張大人可真會說笑,你如此說,是當我們幾位是瞎的,城門那些意圖出城往西南的流民,不止一波,都是我們臆想出來的?”
“這,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下官最近在每個鎮子上來回跑,鞋子真真跑壞了三四雙,幾天前,就是大人們降臨弊縣前,真的沒有流民。
張鹭達百口莫辯,領頭兒的監察不耐煩了,現在解釋有用嗎?這個張縣令隻會在科考的時候拿個進士回家,為官之道上真是---寒門就是寒門,半點兒底蘊沒有,他的父輩教給他的是怎麼種地,他就隻會像個鋤頭一樣,不管下面是石是土,都揮得起勁兒。
“張大人不必說了,你抗災成效如何,不是你說了算的,也不是我們,你就---哎,幸好,沒有出什麼不能挽回的大事兒---不然---”
監察使的場面話還沒有說完,外面遠遠的禀報聲就傳過來,張路達一聽,正是自己衙門的兵卒。
“縣尊,不好了,府前街流民和看糧庫的兵士沖突械鬥,死了七八個了,現在還打着呢!”
張路達一陣慌張,監察使幾人臉上更是複雜,這張路達禦下無方也是鐵定的了,他們幾個在這裡,就算外面有叛軍造反,也得把他們大人請下去說,至少是耳語呀,現在可好,他想捂也捂不住了,何況這些人裡,誰會替他說話。
幾人如是想,沒有料到張路達本人更絕,他不管别的,先問狀況,這是正不想遮掩了。
“我不是三令五申不許還嘴,人餓了,抱怨幾句還不許了?”
哦,這是冤枉他了,這是給自己塑造愛民形象呢,可是兵士的回答,是徹底崩了。
“是,他們罵人,兵卒都不敢動,咱們幾個捕頭,縣尊也是知道,你選的都是脾氣好的,是流民先動手的,死的人理由捕快,也有兵士。”
死的有兵士?事兒就更大了,他們也坐不住了,和已經站起來欲往外沖,又得詢問他們意見的張路達一起急匆匆趕往糧庫門口,張路達那匹快死的馬,真是跟不上,他幹脆下馬就跑,幸好,也不遠,拐過路口就見,衙門捕頭和兵士在最内圈兒,幾個青壯的饑民在外圍住,農具棍棒對上刀槍,地上倒了不少人。
張路達都快哭了,聲音小而啞,在混亂裡,誰也沒有注意。
“别---别打了!”
由于剛剛跑的急,氣兒都喘不均勻,監察的帶了兵卒扈從,要是張路達稍微懂事兒些,這人---就借他用用,可是---算了吧,這幾年當官不易,不能惹事兒上身,折損一個縣令,還能給百姓出出氣。
“你們---别别打了!”
張路達真的就往人群裡沖,用最笨的方法,護着流民,背朝兵卒,可是混亂之下,誰管這些,都是急了眼的,見了個穿官衣兒的,就自動把他和兵士擠在最裡面,法不責衆,他們膽子都餓出來了。
“貪官蛀蟲,有糧賣了也不放,想餓死我們,我跟你們拼了!”
張路達還沒有聽清他們說的什麼,就已經一棍子挨在頭上,最後聽到的是“縣太爺被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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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是造了什麼孽,娶你這個廢物回來---不就是典當了钗子嗎,你婆母已經十天沒有吃肉了,你這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