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溪能想到他會推測到,卻沒有想到會這麼快,還會說出來,最重要的是,在肯定之後,沒有什麼感謝之言,更沒有被低于自己許多人的赧然,反而坦坦蕩蕩的吃着眼前的菜---也不對,或許有一些,他過去吃飯可是奉行食不言的規矩的,現在,多少有些不自在,看穿了,她倒是起了促狹之心,眼睛咕噜噜轉着,冷不丁一句抱怨。
“果然阿兄知道小弟去向,卻沒有使人告知平安,更沒有托庇照料一二,相州過後,扥是就把我忘在一邊兒了。”
後來發生什麼,柴溪從抵報中得知的是冷冰冰的結果,現在,自己問出來了,試探之言,他會不會---哎,本不是交往多深的關系,他又自身難保,石溪閣怎麼能指望他庇佑,是自己病急亂想瞎了心,竟然剛剛遇見就動了亂求醫的念頭,也是失言,她真想把這句話吞進肚子裡,可惜已經出口,雖然是玩笑甚至帶着些許撒嬌的語氣,都不能原諒自己的少思和急切,還有,盲目信任半個陌生人的草率。
裴東錦聽得出也看得出,說話的嬌憨太像自家小妹,而不是同為男子的弟弟,再細細品着她說完後的懊惱和囧迫——他也萬分後悔了,當初再難也能帶她的,假如---他或許已經中了秀才甚至和自己一樣在十四歲中舉也說不定,經商---是不是她需要的呢?還有精明的于歸,她能掌控的了這個混迹江湖的人物?要試試,還要再試試,雖然八年發生了太多事,宜靜宜緩,可是自己沒有多少時間,若是她此刻再受脅迫,這樣一位可造的少年,自己往後的日子還是後悔。
“大白當然告訴了你們的去向,至于關注---為兄真有東西給你,夜裡咱們兄弟抵足而眠,慢慢叙下過往,看看我有沒有把你抛之腦後。”
哈哈笑着,真想去撫摸她的頭,像她摸團團一樣,可是如今她也和團團差不多高了,再對她如大人對小童的舉動,多少有點兒不合适。
“難道公子不應該誇贊我們主子小郎有知恩圖報的赤子之心嗎?”
于歸覺得這是他的避重就輕,還有---自己這麼久也沒有和小郎抵足而眠過,他怎麼就敢提?要是認識早,自己領了乞丐去搶奪她玉佩金钗等财物之後,裴東錦才認識柴溪,論親近,也是相互護持了七八年,怎麼剛剛遇見,他倒是順着柴溪恩情的梯子爬到頂兒了,憑什麼?
最讓他生氣的是柴溪,她這份不拘的親近,怎麼這麼自然,上來就想求護持,是自己護不了她嗎?----好似真的不能。
主子?裴東錦看向柴溪,剛剛叙述裡沒有聽仔細,是有他成柴溪為主子的話,可是他一來,這3位可是坐在一張桌子上不分主仆吃飯的,團團就算了,生死相随多年忠心不二之外,還有個智有不及的原因在,可是于歸---
裴東錦不接她的話,反而轉向柴溪:
“滄州苦寒,張兄力有不逮,有你,他們少受不少罪呢,不過---為兄還有些許要求。”
柴溪看着他,不但沒有别扭,反而更舒适了,她可不敢再要什麼感激和推辭,更不敢牢騷被抛開的事情,最好他能忘記的幹淨,權當自己沒有提過才好,就是于歸有些委屈了——早說不讓他以下人自居的,這時代的等級觀念,在文人官宦群裡尤甚,她一個外來的理解不了,但是要遵守呢。
安撫的拍了拍于歸的手臂,希望他不會感覺被輕視,沒有注意裴東錦臉色更難看了些,柴溪馬上往前找補,都補回來才好,至于什麼抵足而眠,柴溪倒是沒有放在心上,他必然是住驿站官所的,自己就算不立即上船,也會歇在客棧裡,客氣話,當什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