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了毛孩兒在外面等,于歸自己進去,别的都是小酒樓。湯陰這個隻看牌匾就知道是豪華氣派的,要拿出的菜譜子也不能是一個穿着普通的少年,人家不以為他是落魄貴公子,反而認為他是從哪裡偷的,自己的氣質,于歸明白,這樣哒啦啦進去,可不會如同前幾個那麼順利,大酒樓的見識畢竟要多得多,何況是山珍海味菜譜,要賣出大價錢,這回他竟然有些心虛。
思及此,于歸轉個身變了主意,他何嘗不知,自己成敗是在雙鶴山立足的關鍵。
“走,跟我去個地方!”
毛孩兒還在瞪眼看那從來沒有見過的三色木料的牌匾,發着呆,少有的四層樓,挑高的大堂,真不是誰都能進的,就說該走後廚的。
“不進去了?還是繞到---”
還沒有說完,被于歸拉了一個踉跄,嘴裡滔滔不絕,要不是話多心眼兒活範,就憑他幹啥啥不行的身子,跟到雙鶴山的乞丐那麼多,跟在于老大屁股後邊兒的左膀右臂,怎麼輪得到他。
于歸不回答,隻是默默猜測柴溪的身份,這實在是個謎團,他當時不明白,現在更是---好多沒有聽說過食材的菜被自己否掉了,不隻在相州府,南北他也走過不少地方,算是見了世面的,這些---柴溪一個小郎是怎麼知道的呢?跟了她的時候隻是隐隐的感覺,現在就是确信了,更對自己的判斷深感慶幸——雖然還沒有得到明顯好處。
“大哥,你說,柴小郎可是真的走了狗屎運了,先是得到老大你跟随,後是沒有費勁這麼一大筆銀子,這不是空手套白狼嗎?”
于歸開始幾個字沒有聽清楚,隻有空手套白狼幾個字紮進耳朵裡,急速的步伐一下子慢下來,表情嚴厲起來,站定了嚴肅的搬正毛孩兒,才和他說話,很鄭重。
“毛孩兒,咱們跟着她來這雙鶴山雖然是權宜之計,也算入了匪幫,可是柴溪小郎讓我妹妹思歸兩次活命,又養了你們半個月,你這話---你聽着,她是我的主子,不是你們的,你們不用如同我一樣如同奴仆,但是從此以後,對柴小郎要是有半絲不恭敬---哼!”
他沒有說完,就向前快走,以他在乞丐群裡的威信也不用說完,這不,毛孩怔了怔,老大如此疾言厲色,可是不多見,哪怕跟他們說打算落草為寇,也沒有現在臉色嚴肅---不是嚴肅,是難看!
“老大,不是,老大---我,老大,我就是說這個勞什子菜譜也太值錢了些,老大你也是---巧舌---也是個巧嘴兒,不然,你别走那麼快---老大,我是說沒有你的嘴,怎麼賣這麼貴。”
毛孩連忙追上去,自己明明是覺得認一個孩子為主,還被改了名字,着實委屈了。
什麼思歸,聽起來像死鬼,不知道老大怎麼肯讓妹妹叫這個倒黴名字,還有什麼于歸,不如獨頭兒霸氣呢?柴小郎長得好些外---就算讓他們吃了幾天飽飯,現在支使老大也太理所當然了,比如這回---都是老大的本事,200兩呀,200兩,他當乞丐前莊子裡最有錢的理正也不一定見過這麼多銀子,一想到銀票在老大懷裡揣着,他就心癢癢。
“是巧舌如簧,學字的時候就發呆了,我看,到了一季,山上發月銀,沒有你的,丢醜不丢醜。”
腦袋被重重敲了一下,已經不再面黃肌瘦的毛孩兒縮了縮頭,偷眼小意讨好,連聲嘿嘿,于歸知道,他這樣就是認錯了,不好認而已,再深入勸下,不能給柴溪樹敵。
“嘿嘿嘿,不是老大我嘴巧,你什麼時候見過秘方藥,秘方豆腐,甚至打鐵的小技,誰家有個一招鮮,不是藏着掖着,肯拿出來的,都是過不下去了,比如你外祖,傳了3代的木工活不肯傳給你娘這個女兒,你爹這個女婿,帶進棺材裡,你才成個臭要飯的,這菜譜,小家小戶,沒有個大世家的背景,誰能得了?還空手套白狼,空手哪得白狼,狗崽子都沒有。”
這是于歸自己編造的出身,他隻有聽着,以後----不算他不實誠。
說着話二人已經進了酒樓對面的小飯鋪子,沒有夥計招呼,自己坐下來,滿是髒污看不出原色的破木桌,甚至有短了腿有接茬的,與對面門臉都處處精緻相比,這裡就給趕腳兒行路的提供個不挨餓的熱湯飯的地方。加上幾個食客震天響的吧唧嘴聲音,難聽是難聽,滿是奔波的生機勃勃,四處漏風的店也感覺是暖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