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惟邦從茶幾底下将那隻玫瑰青鳳蝶标本相框拿起,放在了茶幾上,相框被手轉了一個方向,玫瑰青鳳蝶對上了喬俏,他說:“喬葡萄,我今天繼續幫你收拾箱子,從箱子底下發現了這蝴蝶标本的相框,你倒先不用苛責我亂翻你的東西,因為相框後面你寫着請未來老公結婚後才可以查看,就是這樣我才能發現你這麼多年一直藏在心裡的真心話。”
“喬葡萄,在我面前,你真的很擅長僞裝!”
喬俏看着那隻玫瑰青鳳蝶皺起了眉,也懊惱自己當初打包舊物時為何會如此粗心,她天真的以為當初的玫瑰青鳳蝶标本在和顧非白分開後便遺失了,而那個廢棄的博客,不過是時間裡的塵埃,鎖住了她的第一次戀愛,最後那把銅鎖落化在了互聯網的巨洋裡,哪承想這隻蝴蝶原來是長了翅膀的,它在今天主動飛到了程惟邦的面前。
喬俏沒說什麼,也沒有咆哮着說我隻不過是犯了天下女人都忘不了初戀的這個錯,她能給他的唯有沉默。當初赴上海讀研時程惟邦提議給她買房,她主動選擇了能看到徐家彙天主堂的房子是存了私心的,那是對顧非白和對婚姻生活向往的一種執念,喬大寶的第一任親爹是顧非白不是他程惟邦,而程惟邦的眉眼裡也的确存了顧非白的影子。
沉默,唯有一度沉默。
可這沉默在程惟邦看來更像是心虛。
程惟邦繼續說:“喬葡萄,可能是我錯覺太多,你每次和我在一起,和我上床都那麼真,你對我到底存了幾分真心?也許真的像你說的,你對我是生理性喜歡,對我的愛隻是出于寂寞。”
心頭不斷泛起惡心感,背上一陣陣抽疼的厲害,喬俏問他:“程惟邦,今晚我因為應酬喝了很多酒,我很不舒服,你一定要在我不舒服的時候來說這些嗎?”
“我知道今晚我很不紳士,但我沒法不計較,喬葡萄,你在逃避什麼?每次我們有不愉快,都是我先跑過來哄你,是不是我怎麼做,做什麼,在你這裡都是理所應當?因為你不在乎我,在你心裡有的隻是顧非白是不是?”
喬俏眼中噙淚,再也聽不下去了,她将今晚殘存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大聲說道:“程惟邦,你拿什麼和顧非白比?在我心裡,你永遠永遠也比不上他!”
“程惟邦,你知道嗎?如果顧非白的父親不出那檔子破事兒,今天我會和他結婚,我們會是上海内環裡最恩愛的一對小夫妻,我們會一起南下,會把婚房買在能看到徐家彙天主堂的地方,有房貸怕什麼,我會陪他一起還,而顧非白他會陪我去看Eason的每一場演唱會,我還會為他生兒育女,哪怕懷孕變醜變胖我也心甘情願,生孩子,十級陣痛,可我愛他這算得了什麼?我和顧非白會相愛到死,這樣你滿意了!”
程惟邦坐在沙發上安靜的聽着喬俏話語裡的每一個字,待喬俏激動的說完後,半晌他才奉以一個冷笑,冷笑後他問:“所以咯?喬葡萄,我程惟邦就隻配在你和顧非白的愛河裡洗腳是不是?”
“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說完,喬俏拿上包和手機便推門沖了出去。
卧室門被打開的刹那,聽壁角的程皓被吓出一個哆嗦,程皓開口:“矮……”
喬俏使勁推開程皓,揚長而去,離開了家。
喬俏走後,程惟邦一個人坐在沙發扶手上,雙手撐住大腿,程皓進來,看着程惟邦這無動于衷的樣子,急上天的說道:“程惟邦!我都把人給你弄回來了,你怎麼還把她給放走了?”
“你你你你你,哎喲!真是急死我了,我現在去把矮子給追回來。”
程皓說完便打算往外走,程惟邦卻喝道:“别追她,讓她走,我還不信了,我程惟邦一輩子都得低三下四哄着一個心裡沒我的人。”
程皓無語:“你倆就作吧,作吧,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喬俏自然是哭着跑回了自己的家。
剛剛,她破口對着程惟邦講了很多殺人誅心的話,她顧不得那麼多,不要和程唐僧去講道理,老法師最擅長辯經,你講不過他的,還是把他氣死好,自己能換個乳腺通暢不長結節。
上了出租時喬俏又一萬個慶幸,這回和程惟邦吵架是在北京,吵完後她有家可回。
回家後,喬俏一頭撲了喬爺爺的懷裡,她哭着說:“爺爺,程惟邦那小子欺負我。”
喬爺爺拍着喬俏的後背,老人家不會問原因,隻是安撫着寶貝孫女:“惟邦,欺負你了?那咱甭理他,住回來也好,多陪爺爺些日子。”
“嗯,我以後都陪着爺爺,再也不走了。”喬俏窩在喬爺爺的懷裡,撒完氣,又對住家保姆香香阿姨吩咐說:“香香阿姨,從明天開始,姓程的都不許上咱家來,來了你就得把他們攆走。”
香香阿姨正抱來被子打算往東廂給喬俏鋪床,她聽後“欸”了一聲:“葡萄,就擱家好好住着,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嗯。”喬俏把淚珠給擦幹:“香香阿姨,我想吃你做的炒肝配包子,炒肝要腸多些肝少些。”
燈暖屋靜,尚有家人相伴,暴風雪後的不凍港,永遠歡迎着歸家的船。
程惟邦在他們新房裡住了一周,這一周他實在别扭的慌,夜夜生着悶氣,周日下午,他開着車帶着兩隻小貓咪回了自己的家。
他自己的家當然就在喬俏家對面。
新的早八開始。
喬俏今天特地請了一天年假,打算守株待貓。
從門縫裡看到程惟邦開車上班之後,她才敢鬼鬼祟祟的跑去他家将喬大寶偷出來。
其實也不算偷,畢竟她從他家大門進,大門出,裡面還有程皓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