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切齒地把話說完,考慮到楊齊淼還在病着,又試着壓下情緒,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放緩了些,“在沒完全康複之前,你就呆在這吧。”
楊齊淼啞然,張着嘴又閉上,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不要。”
很好,完全沒有。
那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像一顆石子,激起了林宥眼底的波瀾。
他合上眼睛,嘴還挂着笑,但臉色卻冷了下去,“你以為我是在跟你商量嗎?”
楊齊淼抿着嘴,望向别處,不僅沒有回應反倒追問林宥,“你昨晚怎麼知道我在宿舍的?”
他明明記得自己鎖門了,鑰匙也隻有他手裡這一把,林宥是怎麼進他宿舍的。
林宥把發燒的自己從宿舍裡帶過來看病,他心裡并非沒有心存感激。
就像當年昏迷醒來後林宥一直收留他一樣。但不代表他會忽視那些不合理的地方。
林宥猛地站起身,椅子随着動作在地闆上發出一聲刺耳的響動。
他語氣冷硬,臉上的陰霾顯得尤為明顯:“随你怎麼想,但我還是那句話,沒完全康複之前别想踏出這裡。”
扔下這句話之後,他頭也不回地上了樓,隻留下楊齊淼一個人在餐桌前。
楊齊淼對着面前那碗粥,更覺得寡味。
他和林宥沒少吵架,兩人脾氣都犟得不分伯仲,氣頭上相看兩厭。
但一般沒過幾天,兩人氣消了後又會恢複成原樣。
這一次也不知道會持續到什麼時候。
楊齊淼随意扒完早餐,準備出門時卻沒找到自己的外套。
最後幹脆從林宥衣櫃裡拿了一件随便套上。
正打算離開,剛到玄關就被門口守着的黑衣人給攔了下來。
“楊少爺,林總吩咐了,您現在不能出去。”那人語氣恭敬,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楊齊淼皺起眉頭,也沒有多費口舌,轉身往庭院走去。
既然正門不行,那他就換條路。
楊齊淼在庭院中挑了十多分鐘,才相中這棵看起來最靠譜的。
他視線最終落在一棵貼着圍牆的高大樹上,估摸着爬出去的可能性。
然而,他剛伸手摸上樹幹,身後又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楊少爺,放過樹吧。”
楊齊淼回頭,果然又是那個黑衣人。他不知道對方是從哪冒出來的,但那語氣裡夾雜着幾分無奈和卑微,讓楊齊淼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
林宥果然說到做到,把整棟房子守得嚴絲合縫。
楊齊淼有些無語,覺得就連一隻蚊子都别想飛出去。
他皺着眉,冷着臉沒再多說,徑直回了屋,将自己關進一間客房裡。
直到午飯時間,他都沒有出現。
林宥一個人在飯桌上默不作聲地吃午飯,吃完了也沒見楊齊淼下來。
阿姨告訴林宥,楊齊淼說不想吃。
林宥多少也預料到了,他來到那間客房門前,敲了敲房門,沒有人回應。
他耐着性子又敲了下,還是沒人回應他,無奈開口,“楊齊淼,開門。”
房間裡的人還是沒搭理他。
他要來了備用鑰匙,把門給打開後,房間内的景象一覽無遺,床上搭着他的外套,通往露台的落地窗大開,闖進來的風把窗簾掀開了一道縫。
浴室的門沒關緊,熱氣正從門縫裡鑽出來。
林宥估摸着楊齊淼正在洗澡所以才沒聽到自己敲門。
他将餐盤放在桌子上,又注意到那還大開的落地窗。
屋内雖然暖意融融,但林宥依舊不放心,擔心楊齊淼吹到風又病上加病。他皺着眉,朝露台的方向走去,打算把那扇開着的落地窗關上。
剛走到落地窗前,猛地注意到露台的欄杆上那一抹鮮紅。
那血迹還未完全幹涸,顯然是剛沾上不久。雖然隻是一小抹,卻像根刺般紮進了他的眼裡,讓他心頭猛地一緊。
林宥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目光死死盯着那抹血,正當他準備邁步出去查看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楊齊淼從浴室裡走了出來,身上裹着松松垮垮的浴袍,他低頭拉扯着浴袍的帶子試圖将它綁好,卻顯得有些笨拙。
他無意間擡頭,正好看到站在露台前的林宥。對方的背影緊繃,似乎正在看着什麼。
“你在幹什麼?”他鎖門林宥也得闖進來。
林宥卻沒有回楊齊淼,他環顧露台外的四周,心中已了然。
這間客房在五樓頂樓,高度足有二十多米。
大約是楊齊淼發現樓下被保镖當着不讓出去,就起了從樓頂跳到對面樹上的心思。
但奈何與對面樹的距離太遠,上到樓頂後放棄又折返,這中途不知道劃傷哪裡,留下了這一抹血。
他是不是該贊歎楊齊淼這身體素質,剛退燒就能拖着一條瘸腿和一隻扭傷的手上竄下跳的。
林宥握緊拳頭想要壓制住手抖。
他有點後怕,得虧隻是擦傷,如果不小心摔下樓,估計楊齊淼的腦殼都得分兩半。
他明知道楊齊淼吃軟不吃硬,為什麼一眨眼他和楊齊淼就吵上架了。
這接二連三的煩悶湧上心頭,林宥垂着眼,臉色晦暗不明,半晌才邁進房間,将落地窗給關上。
他餘光一瞥,就看到楊齊淼右腿接近腳踝的地方,有一道接近五厘米長的傷口,那傷口已經不再流血,被熱水泡得發粉。
林宥青着一張臉,順勢坐在床邊的沙發上。
眼睛直直地盯着楊齊淼,半晌才開口,語氣裡充滿了無可奈何。
“楊齊淼,我們做個交易吧。”
“我回答你三個問題,作為交換,你必須得在這乖乖養病直到醫生說可以離開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