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視線上移,一路滑過餘一笙嘴巴,高挺的鼻子,以及那深邃的眉眼。
打理過的頭發此時卻有點淩亂,幾根碎發落在額頭上,看起來矜貴又性感。
車行駛得很穩,讓人昏昏欲睡。
楊齊淼上下眼皮打着架,迷迷糊糊間感覺餘一笙在和他說話。
“你等下是有什麼事嗎,我送你去吧。”
“嗯?”楊齊淼應了一聲“沒有。”
“去哪裡?”餘一笙又問。
然而他半天都沒得到楊齊淼的回複,他轉頭一瞥,發現楊齊淼已經歪着頭睡着了,手裡還揣着那包暖寶寶。
餘一笙忍不住彎起嘴角,眼裡有着他都不曾發現的溫柔。
他将車停在一旁将外套蓋在楊齊淼身上,将車内的燈調暗了幾分後才又重新啟動了車。
楊齊淼醒來,卻發現餘一笙卻不在車内。
反應過來後的他猛地坐直身子,一看時間竟然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他有點懊惱怎麼睡着了,這得耽誤餘一笙多少時間。
他擡頭望去,恰好看到餘一笙在車外打着電話。
餘一笙也看到楊齊淼醒來,挂了電話便鑽進車内,手裡還提着兩杯飲品。
“醒了?喝點東西吧”他把其中一杯遞給了楊齊淼“不知道你的口味,讓店員選了一個暢銷的。”
“不喜歡的話跟我換。”随後又補了句,“小心燙。”
楊齊淼眼睛眨巴着還未開口,手裡就被放上了杯熱飲。
熱飲冒着柑橘與可可的香氣,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抿了一口,眼睛刷的一下睜大了,這出乎意料的好喝讓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可可粉與巧克力醬的香濃甜美在豆乳的奶泡下顯得格外柔和,柑橘的傾向躍然而出,為整體增添一抹清爽,讓人欲罷不能。
“好喝。”楊齊淼給予了最高的評價。
餘一笙笑笑,“看來店員的眼光不錯。”說完也打開了他的那杯咖啡,車上瞬間就充滿了濃郁的咖啡香氣。
楊齊淼捧着手中的柑橘可可豆乳,輕輕抿了一口,暖意順着喉嚨滑入腹中,讓他清醒了七八分。
指尖下意識地摩挲着熱飲的杯壁,心裡不禁感歎,餘三莺和餘一笙果然是一對親兄妹,那與生俱來的親和力,讓人很難對他們生出什麼抗拒的情緒。
伸手不打笑臉人,怎麼能得了便宜還賣乖呢?
楊齊淼心裡苦笑,覺得自己實在不該再對餘一笙冷臉相對。
但話又說回來,蔡轲對餘一笙的敵意究竟從何而來?
這問題像一根刺,隐隐紮在他的心頭。
想到這,他低垂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黯淡。
他的思緒回到上一次咖啡廳的見面。
當時,他一眼就認出了餘一笙,可因為發小蔡轲的警告,他硬生生裝作不認識對方,刻意疏遠。
但這樣下去又能如何?
如果繼續保持這樣的态度,尋找記憶的進度隻會停滞不前。
這一切的糾葛與退縮,豈不是與他回到長林市的初衷相駁?
終于,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開口,“餘一笙,或許你不會相信......”
他頓了一下,語氣中帶着幾分不安,
“但是昨天的事确實是誤會,我朋友......他拿我的簡曆,替我投的...”
他說道一半,聲音低了下去,像是在猶豫要不要繼續,
“咳...男模的工作。”
“我去之前并不知道這回事。給你和你妹妹添麻煩了,真是對不起。”
說完這番話,他覺得臉上微微發燙,有些不好意思,索性轉過頭,看向車窗外。
外面行人絡繹不絕,雪停之後,街道上漸漸熱鬧了起來。
餘一笙原本正端着咖啡杯,聽到這話,動作微微一頓。
他眉心輕挑,臉上的表情仿佛寫滿了“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些。”他淡淡地說道,語氣笃定而理所當然,“我又怎麼會不清楚你的為人呢?”
餘一笙說得如此坦然,仿佛根本不需要解釋。
這番話讓楊齊淼愣住,他下意識地将目光移回餘一笙的臉上,試圖從他的表情中辨别這句話的真假。
然而,餘一笙的神情平靜又自然,像是在說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楊齊淼張了長嘴,卻一時無言。
他啞然失語,唇瓣微微張合,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餘一笙的這番話,聽起來像是比失憶後的自己還要熟悉一樣。
這種笃定,讓他更奇怪他與餘一笙之間的關系。
車内安靜了一小會。
餘一笙眼底情緒翻湧,心裡的千言萬語最後隻落下一句輕不可聞的,“你現在好嗎?”
往日的回憶卻成了今日心頭的一道疤。
“我聽說你遭遇了事故後失憶了。”
“但我們以前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他笑着說着,喉嚨得無比艱難的說出這一句話,眼睛裡說不出的落寞。
“無論是餘一笙還是湯一夏。”
自覺失态,餘一笙捂住了下半張臉,整理下情緒才開口,“高考那天我們就斷了聯系,這麼多年你過得好嗎?”
餘一笙的情緒無聲地傳染了給楊齊淼,然而無論他怎麼想,都沒有辦法找到絲毫跟餘一笙相關的記憶。
楊齊淼心裡歎了一口氣,片刻點點頭說,“我也記不大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在醫院,後來一直住在林宥家,直到...”
“等一下。”餘一笙擡手打斷了楊齊淼的回憶,他抿着嘴,臉色多少帶點不悅,“林宥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