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玖:???
究竟是誰死纏爛打?
四周靜默良久,桓七郎這才擺擺手,“罷了,隻要你對她好就行,若是讓我得知你辜負了她……”
姜玖深呼吸一口,聲色一凜,“差不多得了!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轉瞬,兩個男人面對面坐下,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姜玖滿意了。
她也坐下,娓娓道出一切。
越說,桓七郎眉心擰得越緊,“所以,我還得繼續駐守江州郡?”
“隻要我們暗中配合溫喬彧奪嫡,要不了多久,溫喬賢便會自顧不暇,江州郡也會迎來短暫的安甯,隻是如此一來,郎君,若一切順利都好說,若不順利,你有可能會被打上叛國的烙印,你自己決定,但我們……真的需要你。”
姜玖言辭誠懇。
桓七郎握了握酒樽。
思忖片刻,他仰頭飲下一口辛辣,接着往案幾上一擲,“大丈夫能屈能伸,此番一戰,算我桓七郎一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溫喬彧殺我姝裳表妹,老子勢必要取他項上人頭!”
發洩完心中的怒意,他猛然驚覺,眼前人,真真是變了太多。
思及此,他又憐惜地伸出手臂,“悶葫蘆,你是經曆了多少事,才變得如此話痨?過往十二年裡你同我說過的話,加在一起都不及今日多……”
眼看他的爪子又要碰到姜玖的臉頰,謝祁一巴掌将其打落,“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本就話多,隻是懶得和你說而已?”
“你……”桓七郎欲言又止。
恰逢此時,院外傳來夏梨的驚呼,“夫人請留步,我家公主與桓将軍有要事商議!”
“大膽婢女!本夫人乃谯郡桓氏的當家主母,你敢攔本夫人?”
張揚的聲調響徹院落,桓七郎聞之,面色一白,“糟了,定是哪個不長眼的婢女跟我夫人告狀了,阿玖莫怕,我這就打發了她去!”
然,他剛起身拉開房門,就見一襲火紅的長杉翩然越過門檻。
姜玖示意謝祁留在内閣,自己則放下帷帳,徐徐走出。
夏梨匆忙而至,面露自責,“長公主殿下,我攔不住她……”
姜玖微微颔首,“七嫂來勢洶洶,所為何事?”
對方生得明媚,眉眼間盡是矜傲,“姜姝裳,你與我家夫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敢問我所為何事?”
“王君婼,你說話别那麼難聽,什麼叫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房中明明……”
“七嫂誤會了,本宮與表哥從小一起長大,并無男女之情,以往未曾在意過這些,如今表哥成婚了,理應保持距離,是本宮考慮不周,還望七嫂見諒。”
姜玖直接打斷了桓七郎的解釋,桓七郎這才回過神來。
的确,謝祁出現在江州郡一事若真能聲張,今日便不會和姜玖來這一出了。
他漲紅了臉,表面強勢,實則早已将懼内寫上眉梢,“你能不能不要總是疑神疑鬼的?姝裳是當朝長公主,依照禮法,你也要先同她行禮問安。”
王君婼挑眉,“我才不會和一個千夫所指的人行禮,再者說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清白,我需仔細檢查了才能作罷!”
說着她以肩撞開桓七郎,直直朝内閣而去。
桓七郎來不及阻止,案幾上喝了一半的酒樽被她瞧個正着。
她當即冷笑出聲,“這就是你們說的有要事?什麼要事需要邊飲酒邊商讨?如若不是我來得早,你們還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休得胡言!”
桓七郎一把将王君婼拉出内閣,擡眼掃視一圈她身後的婢女,厲聲道,“今日之事,誰若是說出去一個字,本将拔了她的舌頭!”
“你吼我?你還對我動手?”王君婼眼眶噙淚,可依舊倔強地咬着下唇,“你當初是怎麼跟我父兄保證的?”
桓七郎不理會她的質問,隻是一步步靠近那些低眉斂目的婢女,“把夫人請回去,無事,不得外出,另外,今日是誰在夫人耳邊吹的風,本将一定會仔仔細細地查,查到後必狠狠懲戒,以儆效尤!”
王君婼終于受不住,一邊哭一邊指着姜玖,“姜姝裳,你就是個水性楊花的,之前養顧允之做面首,後又與謝祁不清不楚,如今還因一己之私放走溫喬彧,我家七郎不谙情愛,被你耍得團團轉,可我不會被你迷惑!”
“還不快拉下去!”桓七郎閉着眼睛無能狂怒。
“用不着!我自己走!”說罷,她狠狠踩了一腳桓七郎的鞋面,轉身跑出院落。
“哎……”桓七郎追了兩步。
姜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敵意弄得有了些小脾氣,她聲音一沉,“夏梨,送客。”
“哎,表妹?”桓七郎停住腳步,聽着身後的關門聲,隻覺頭大。
“将軍,要不要屬下再拿出來幾個小玩意兒?”
說話者是桓七郎的副将,他為了替自家将軍安撫那位動不動就發火的将軍夫人,大肆收攬了許多奇珍異寶。
每每王君婼與桓七郎鬧脾氣,他總能替桓七郎分憂解難,且他的法子屢試不爽。
可這一次,桓七郎鐵了心,他憤憤道,“不用,之前是本将太慣着她了,這一次就晾她幾天,讓她好好反省反省!”
然,第二日,反省沒等來,卻等來了一個晴天霹靂:王君婼獨自策馬回兖州了。
桓七郎急紅了眼。
他找到姜玖和謝祁,聲音慌亂中帶着哽咽,“謝兄,阿玖,你們能否幫我追一下夫人?江州郡回兖州一路兇險,不管是遇見了魏軍還是遇見了流民,都不是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女郎能應對的……我昨日真不該不管她的,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