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喬彧握緊雙拳,紋絲不動。
“怎麼,莫非要本宮親自将你扒光?”
語畢,姜玖手起鞭落,倒刺沒入皮肉,随着抽離,頓時掀開無數密密麻麻的血窟窿……
溫喬彧悶哼一聲,“公主何必折辱屬下?若公主執意如此,搜不出令牌,當如何?”
“溫喬彧,你在同本宮講條件?”
公主的死狀再度回蕩在腦海,她的指尖一寸一寸發着緊,“你什麼身份,敢與本宮講條件?”
溫喬彧氣笑了,“何時男寵也能做暗影閣的主子了?公主既如此兒戲,那我溫喬彧,也不必繼續留在公主府了。”
他想離開,卻被暗影攔住去路。
關鍵時刻,大局為重,溫喬彧強忍住動手的沖動,語氣放緩了幾分,“公主要怎樣才肯放我走?”
姜玖顫了顫唇角,“脫下衣服,向本宮證明自己的清白,再把該領的罰領了,本宮絕不留你,你知道的,本宮不喜歡勉強。”
溫喬彧咬緊牙關,慢慢褪去長衫。
再忍忍,隻要熬過今晚……
過了今晚,他就能颠覆整個南梁,屆時,今日受到的恥辱,他會加倍奉還!
這般想着,背上的痛似乎也得以緩解……
昔日的溫喬彧有多受寵,如今受罰時,府上的下人就有多震驚。
姜玖行刑時故意沒有屏退衆人,許多仆人吓得頻頻跪地,肩膀止不住顫抖。
二十狼牙鞭,饒是铮铮鐵骨的糙漢,也能褪了層皮,可溫喬彧卻無心自憐,隻因印章藏于貼己的亵衣處,而此時的亵衣,正緊緊抓在姜玖手心。
結束後,他強忍着痛第一時間去摸索衣物,掌腹按到一個熟悉的觸感後,他終于輕籲一口氣。
印章還在,明日計劃依舊。
思及此,他垂眸蓋住眼底的洶湧,穿戴整齊後,一言不發地離開院門。
鞭刑令他離去的身姿有些羸弱,姜玖便這般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背影。
沉積許久的恨意得以釋放,她隻覺通體舒暢!
她松開鞭柄,眼睛仿佛火燒般疼痛,耳中亦是轟鳴陣陣,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沖破胸膛的束縛…….
恍惚間,輕緩的力度微微扯了扯她的衣袖:
“公主,允之會陪着你……”
情緒如覆水回流,隻是瞬間,方才的悲怆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姜玖垂眸,揮了揮手,示意衆人退下。
她望着顧允之眸底沁出的霧岚,許久,才戲谑般拉開嘴角:
“你弄丢了令牌,本宮要怎麼罰你,嗯?”
顧允之一怔。
幾乎瞬間,他周身的溫潤如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與姜玖如出一轍的偏執,“呵……公主還是不信我。”
他自嘲一笑,單膝跪在姜玖身前,微微揚起下巴:
“我原以為,是溫喬彧偷了令牌,可公主如此輕而易舉放他離去,那便說明,令牌還在公主手上。”
他強勢拉住姜玖的指尖,溫熱的指腹攤開她的手心,入眼是一個印章印下的鷹狀圖騰。
“有了印章圖騰,溫喬彧的部署便不足為懼,公主想我配合你做局教訓他,直接與我說便是,我已是公主的人,公主何故提防我至此?”
姜玖抽回手,譏诮地鉗住他的下颌,“你是謝祁的人,不是本宮的人。”
她招了招手,當即有暗影閃現,遞來一碗湯藥。
軟筋散的氣味彌漫在鼻息,顧允之嗅了嗅,并未掙紮,“我是誰的人,公主日後定能明白。”
“不重要,此番一戰,謝祁會用溫喬彧為要挾,換北魏退兵,可本宮不甘心,本宮與溫喬彧之間,還有一筆賬要算。”
她的指尖倏然用力,顧允之被迫張開雙唇,犬齒鋒利,無心劃開姜玖的指腹。
果然是個狼崽子,即便裝成小狗,也藏不住獠牙,還好,她早有準備……
“事成後,暗影閣會帶走溫喬彧,以防你向謝祁洩密,這幾日,你便安心睡在公主府吧,本宮守着你!”
湯藥混着血腥,被姜玖強行灌進顧允之的口腹。
見他意識消弭,她拂袖命令道,“把圖騰送到謝祁手中,守住公主府!”
——
一夜間,暗影全部隐匿。
第二日,百官恭迎皇帝出關,姜玖稱病并未到場。
午時三刻,建康城外炸開煙花,宮變一觸即發。
危機時刻,謝祁帶兵突然折回,印章在手,溫喬彧的爪牙被連根拔起,北魏在建康的窩點被謝家軍一一摧毀。
與府外的厮殺相比,公主府内一片靜谧。
姜玖屏退了所有人,日暮時,她第一次打開了寝房内的密室。
輕撫棺頂,姜玖盯着雪梨酥貢品,胃裡一陣痙攣,恍惚間,她似乎回到了瀕死那年……
初見公主,姜玖才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