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栖枝沒想到宋長宴竟是特地來約自己出來玩的,驚喜之餘她又有點擔心。
畢竟上次被林聽瀾那些狐朋狗友捏屁股的事還曆曆在目,每當想起來,白栖枝都感覺自己屁股上有一萬隻螞蟻在爬!
雖然說她知道恩人的朋友們也一定都是大好人,但是……
還是有點怕怕的。
但恩人看起來好傷心哦,如果自己拒絕的話,感覺他下一秒就會哭出來哎……
“其實我也沒有什麼事啦。”白栖枝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看着裙擺下含羞帶怯的腳尖,糯糯道,“隻是我和恩人的朋友們都不認識,貿然前去,會不會太唐突了?”
宋長宴裡面恍然大悟道:“原來枝枝姑娘是在擔心這個!”
他笑道:“不會啦,大家都很好的,不會唐突的,而且我早在很久之前就和他們提起過枝枝姑娘,他們是知道枝枝姑娘的……哦!還是說枝枝姑娘是在擔心席間隻有您一個姑娘家,怕玩的不自在?這個也是不用擔心的,我的一些同窗也會帶家中姊妹來參宴的,到時候大家可以一起玩嘛!”
宋長宴說這話時一雙狗狗眼亮晶晶的,如果他真是一隻大狗狗的話,古今現在尾巴都要搖到天上去了。
見狀,白栖枝再不忍心拒絕他,粲然一笑道:“好哦,那枝枝便先謝過恩人了!”
“不過有一件事在下還是想和枝枝姑娘說一下。”宋長宴話鋒一轉,遲疑了一下,大方道,“枝枝姑娘總是恩人恩人的叫在下實在是有些不妥,我在家中排行第二,如若枝枝姑娘不嫌棄,同朋友們一樣叫我宋二就好。”
這樣直接稱呼實在是有些太無禮了……
白栖枝想了想,遲疑道:“宋二公子?宋兄?宋哥哥?”
宋家無千金,這還是宋長宴人生第一次被小姑娘叫做哥哥,白栖枝這一句“宋哥哥”聽得他是心花怒放,幾欲要流下淚來。
——從今天開始我竟也是個有妹妹的人了!
宋長宴内心激動得淚流滿面。
他佯裝鎮定道:“那便由我來給枝枝姑娘引路吧,請随我來。”
兩人從人潮中擠了一陣,又繞過好幾個彎兒,終于來到宋家的一處别院外。
“笃——笃——笃!”敲門聲兩長一短。
門漸漸打開。
兩位丫鬟侍在門内,見了宋長宴,欠身一禮道:“二公子。”說完,擡眸,見到站在一旁有些怯怯的白栖枝時不由得吃了一驚,卻也很快将神色恢複如初,一齊做了個“請”的手勢,恭敬道:“貴客請。”
白栖枝許久沒做過“貴客”了,被兩人這麼一聲喚,倒有些不好意思來,也朝兩人行了一禮,差點吓得她們花容失色。
“枝枝姑娘,這邊這邊!”宋長宴站在落了雪紅木橋上招手道。
白栖枝匆匆跟了過去。
過了垂花門,走過雕花遊廊,往裡頭才是極樂世界。
一進門,白栖枝的兩個眼睛恨不得瞪得比雞蛋還大——
偌大的屋内分成兩排,中間鋪着绯色地衣,兩側擺着軟墊與梨花木案幾,後頭還擺着一排紫檀木的三折屏風,那屏風是镂雕曲邊豎棂的,屏心上裱糊绫絹,上頭繪着名家山水,看起來好不闊氣。
可更闊氣的當屬那些落座之人。
因這局是宋長宴組的,應邀者多是官宦人家的少爺千金,其間往來行者,無一不身着绫羅綢緞,腰系金玉佩飾,步履輕盈,雍容閑雅,恍若神仙下凡,明晃晃的一副世家氣派。
——紛緫緫其離合兮,斑陸離其上下。
白栖枝枉自己讀了那麼多的書,此刻腦子一片空白,想了半天就隻剩下這一句詩了。
淮安多繁華。
此前,她雖在北名大街上早已領略過一次,可如今見到這種排場,還是會深深感歎自己眼界還是太過狹隘,如同管中窺豹般不見淮安全貌,實在是……實在是……
白栖枝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既不是绫羅綢緞,也沒墜上什麼玉佩金帶,甚至還有些不合身,都是林聽瀾在外頭約麼着比量她的大小叫人随手給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