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問題并沒有困擾苗稚太久。
下班回家的公交上,她刷着牟一淼手機裡的通訊錄,很快就看到了肖塗的名字,她當即決定,這個大戶,她吃定了。
車上人聲嘈雜,苗稚一直等到下了車往家走的路上,才撥通了肖塗的電話。
肖塗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倦意,聊了兩句苗稚才得知,肖塗剛下船就飛往國外去談生意了,這會兒在和她有六七八個小時時差的地方,正是深夜。
對于自己半夜給人打電話擾人清夢一事,苗稚先緻以誠摯的歉意,然後她言簡意赅地說明了自己打電話的意圖。
正如苗稚所預料的,大戶肖塗在醫院附近有一個空閑的房子,可以借給她住。
面對對方如此吸引人的提議,苗稚還是假裝矜持了一下:“可以嗎?我可以付租金,但可能沒有别人付的多……”
電話對面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聽着好像是肖塗要起床了。連帶着他的聲音都逐漸清朗了起來:“跟我就不用這麼客氣了,免費給你住。”
苗稚心說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兩人約定等肖塗後天回來就帶苗稚去看房,要是她滿意,當天就可以搬進去。如果不滿意,他在離醫院稍遠些的市中心還有幾個空閑的房子可以供她選擇。
“謝謝。”目的達成,苗稚心滿意足地挂斷了電話,剩下的一小段路她忍不住哼起了歌。
小皮包被她甩得飛起,然而這份好心情卻在即将進家門之前被破壞了。
就在苗稚走到家門前的馬路時,一輛車幾乎是擦着她的小腿飛馳而過。
飛馳而過的汽車不光是把她整個人帶倒了,車輪滾過的地方剛好有個髒水坑,濺起來髒水把她今天新換的裙子弄得髒污不堪。
苗稚立時就氣得出口成髒,把能想到的罵人的話從頭捋了一遍。還沒罵過瘾呢,視線裡剛才那輛開出去的白色面包車又倒了回來。
這回車速不快,司機将車小心地在路邊停穩,從車上走了下來。
苗稚看得呆楞了,因為車上下來的人對她這個初來乍到的人來說,都不是個陌生人。
試問,一本書裡的女十八号,在城郊回家路上遇到女主角的概率有多小?
方晴藝今天的穿着算得上樸素,如果苗稚沒猜錯的話,她穿的應該是實驗室的制服,從上到下都是白色的,但又不是純白,應該是防護服。款式是精心設計過的,布料是精選的可以防護多種病毒洩露的特殊材料,成本非常高。
女主角站到了苗稚面前,彎下腰朝她伸手,手裡拿着一包濕紙巾,像是想要遞給她。
然而苗稚實在是對這過于出乎意料的會面感到匪夷所思,遲遲沒有緩過神來。
苗稚的呆滞反應在方晴藝看來,就是吓傻了。于是她從彎腰的姿勢改為完全蹲下來,自己動手打開了紙巾,借着路燈微弱的光,先是幫苗稚把腿上的擦傷處理了一下。
直到消毒濕巾沾上傷口,傳來的痛感才讓苗稚回過神來,“嘶”了一聲。
方晴藝迅速停了手:“不好意思啊,弄疼你了。”
直面女主角的機會來得猝不及防,苗稚這時候才整理好情緒,悄悄觀察起方晴藝。上次在遊輪上跳海的時候雖然見面了,但那天離得稍微有點遠,也沒有這麼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她都還沒跟方晴藝說過一句話呢。
遲遲等不來對方回應,方晴藝又問苗稚:“你的腿怎麼樣?還能站得起來嗎?”
苗稚試着動了一下,在方晴藝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苗稚咧着嘴,幾步路走得磕磕絆絆:“好像還可以,隻是有點痛。”
痛是肯定會痛的,但是遠不像苗稚現在所表現出來得這麼誇張。她這是要用誇裝的表現最大限度地換取方晴藝的愧疚和同情,以便能順利打入“敵人”内部。
苗稚的算盤打得響,方晴藝卻并不配合。
她将苗稚扶到了馬路另一邊,靠近那輛面包車附近,打開車門拿了什麼東西出來,塞給苗稚:“抱歉哈,我叫方晴藝,這是我的名片,我今天實在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明天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或者直接去找我都可以,我會賠償你的,可以嗎?”
看到名片的一瞬,苗稚忽然想起來,方晴藝在遊輪上沒注意過牟一淼的長相就算了,她們倆明明在同一家醫院工作了好幾年,她竟然不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