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恥下問，頂多被罵一頓。

“遲瑜？”

“說。”

“能不能幫我講一下這道題？”顧鸢把卷子上的錯題指給他看。

男生終于舍得把手裡不知道哪個老師沒收的小說放下，漆黑的瞳眸望過來，一言不發。

顧鸢眨了眨眼睫。

什麼意思？

她把筆塞遲瑜手裡。

心想這人款真大。

遲瑜看了一眼手心，任命地起身挪着椅子移了個位置在顧鸢左側坐下。

顧鸢這才反應過來，人家是等着自己過去。

心下有些不好意思，一手拿着卷子一手拽住椅子往左移了移。

這樣一來兩人靠的更近了，胳膊幾乎挨到一起。

遲瑜握着筆的手指收緊，嗓音低沉，“哪題？”

顧鸢：不是指過了？

想到是自己有求于人，伸手指上，“這題。”

這樣一來，不可避免兩人的胳膊觸碰到一起。

僅一瞬就分開。

遲瑜隻覺得右臂發麻，嗓音也發澀，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才出聲，“你先看一遍題目。”

顧鸢認真讀了一遍題目，“看完了。”

“注意看這兒……”

曹軍平正要推門進來，隔着玻璃看到講題的兩人，默默收回了門把上的手。

遲瑜講了一遍，顧鸢蹙眉。

“沒聽懂？”他語氣有些重。

門外的曹軍平一看這架勢，連忙推開門進來。

腳步聲響起，兩人同時擡頭。

曹軍平語重心長地說：“遲瑜，講題要有耐心，我平時上課哪次不是三五遍重複着講的。”

遲瑜重新拿了一張A4紙當稿紙，嗓音更低，“再看一遍，這裡……”

曹軍平欣慰地點了點頭，在沙發上坐下喝水。

“……懂了？”

“懂了。”

顧鸢毫不懷疑，再聽不懂他就要發火了。

啧，脾氣真差。

遲瑜松了口氣，起身把桌面整理好。

顧鸢也松了口氣。

以後還是問别人吧。

等什麼時候把池硯舟約出來。

曹軍平看題目講完也站了起來，“那行，你們倆都回去吧，把餘荔叫過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教室，顧鸢跟餘荔說了聲曹老師叫她。

言酥把本子推給顧鸢。

【你們去幹嘛了？】

顧鸢：【閱卷子】

下課鈴一響，言酥就拉着顧鸢去了衛生間。

遲瑜三人走到後門的時候正巧碰到一個男生鬼鬼祟祟地朝裡看。

“同學，你幹嘛呢？”江皓陽說道。

“那個，能麻煩你們把這個放到顧鸢的桌子上嗎？”

遲瑜杵在門口，視線從男生的臉上落到懷裡的零食上，語氣淡淡的，“給誰？”

男生重複了一句，“顧鸢。”

遲瑜伸手拿起一包薯片，語氣随意，“都給嗎？”

男生：“是，這些都給。”

“那可真不巧了。”遲瑜把薯片丢男生懷裡，靠着門框語氣閑散地說道：“她說今天不吃零食。”

男生并不氣餒，“明天也可以吃。”

遲瑜扯了扯嘴角，然後開腔，“記錯了。她讓我們不要收亂别人給她的東西。”

尤其加重了“别人”二字。

男生臉色有些難看。

遲瑜繼續說道：“以後也别來了，說了不收。”

“可是……”男生似乎不想放棄。

顧鸢和言酥走到前門的時候，看到一個男生滿臉委屈地看着懷裡的零食，像是要塞給遲瑜但又不敢的樣子。

言酥：“這什麼情況？”

顧鸢搖頭，“看不懂。”

男生似乎是發現了顧鸢，朝她看了一眼，抱着東西扭頭跑了。

顧鸢摸着下巴，“那個男生是要給遲瑜東西但遲瑜沒要，所以他就傷心欲絕地跑了嗎？”

言酥覺得哪裡不對，但顧鸢說的都對，“是這麼一回事。”

兩姑娘抵着腦袋小聲說話。

江皓陽神色不解，“顧姐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了，我怎麼不知道。”

徐百川：“這得問遲瑜。”

遲瑜瞥了眼靠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什麼的某人，心裡莫名煩悶。

就幾人磨蹭這一會兒，下一節自習又上了。

遲瑜像是沒有聽到鈴聲一樣徑直往出走。

江皓陽要跟上被徐百川拉回去了。

臨下課的時候曹軍平進來了一趟。

看到座位上空了一個人，下意識就問：“顧鸢，遲瑜呢？”

顧鸢很懵，她怎麼知道。

曹軍平似乎也意識了過來，問江皓陽，“你同桌呢？”

江皓陽：“拉肚子。”

教室裡的同學。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

晚上洗完澡出來，顧鸢找到池硯舟的聊天框。

顧鸢：【在？】

池硯舟：【終于想起我了】

顧鸢：【是你把我忘了】

池硯舟：【這鍋我可不背】

顧鸢：【國慶假見一面】

池硯舟：【好】

關了手機，顧鸢翻開書繼續奮戰。

黑沉沉的夜色塗抹在天際，星星閃爍着點點微光，街道像一條平靜的河流，隻有樹葉因風沙沙作響。

時針走的飛快，眨眼便到了淩晨2點。

端坐在書桌前的少女依舊在堅持，稿紙寫滿了一張又一張，筆觸劃過紙張的聲音與風聲和在一起。

夜色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