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這些日子燕歌去了哪裡?
“府中消失的女子都因惹惱了錢銘擇嗎?”她問。
“隻有幾個是,其他不知是何緣由,有位姐姐還頗得寵愛曾懷上過三公子的骨肉,但夫人不允許她生下來,一碗紅花打掉了。”
這些消失的女子重合的地方是什麼?沈流鸢百思不得其解,她回頭想詢問覃珩的意見,卻見他抱臂靠在牆上發呆。
從他下來後就是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知再想什麼。
他們已經下來太久,再不走恐怕會暴露行蹤。
柔兒還在祈求着他們帶她走。
她剛想回答,方才神遊天外的人此刻反應過來搶先她一步說:
“——不行,你要先留下。”
“為何!”要被丢下的絕望令她崩潰了,泣不成聲,她一雙淚目望着沈流鸢,那股絕望和懼怕看的她心頭一酸,手指顫抖着去解繩索。
“我們把她帶出去錢銘擇很快就會發現,救她的人稍微一查就能把你查出來,到時候我們的所有謀劃全被擺在明面上。”覃珩不管柔兒哭的有多慘,盯着沈流鸢說。
“已經知道錢家有問題更不能在此時打草驚蛇,讓他們察覺清理了證據我們再想翻案就難了。”
沈流鸢沉默了,解繩索的動作僵持下來,她不得不承認覃珩說的有道理。
“柔兒姑娘……我們現在确實不能帶你離開。”這話由同為女子的她說出口太過殘忍,同類的本能令她唾棄自己。
但别無他法……
她和柔兒約定盡快找到證據回來救她,在背後那道飽含祈求的視線中,她逃一般離開暗道。
那樣的視線她太熟悉了,幼時她也是這樣祈求孟子衿給她和母親一條生路。
出了錢府她依然忘卻不下那雙眼睛要溢出的祈求和恐懼。
“……我要再去李府一趟。”
再看一遍屍身和李微近幾日的行蹤,她懷疑李微的閨房并不是她死亡的第一現場。
早一刻找到線索,柔兒就能早一刻脫離陷阱。
“笃!笃!”
“關門關窗,防偷防盜。”
遠處空曠的街巷,更夫敲鑼打梆一聲聲吆喝。
“亥時了,今日多番探查先回去歇息,明日我與你一同去李府。”覃珩道。
經他提醒沈流鸢才察覺夜已深,一日奔波勞累讓身體酸疼,未進米水胃裡都泛起酸。沒有覃珩開路李執定不會放她進李府,思索一番兩人決定明日再去李府。
沐浴完畢已經子時,躺在床上她卻怎麼也睡不安慰,夢中一時是柔兒的哭求,一時是毀了面容的李微質問她為何不替她報仇,哭泣與質問一聲聲交疊糾纏,問心有愧的折磨令她沁出一身冷汗。
半夢半醒間一瞬刀光騰空映到她的眼上——
“砰——”
一陣巨響,剛才躺着的位置被刀劈碎,沈流鸢卷着被子撲到床尾。
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手腕一轉刀刃再次劈向沈流鸢——
她一揚手被子沖蒙面人撲面而去,猝然奪走了他的視線!隻那空暇的一刹那,她連滾帶爬跑出卧房。
“——來人呢!有刺客!”
“有刺客,救命啊!”
她拼了命的跑邊跑邊喊。
身後蒙面人一刀劈裂被子,緊跟在身後追出來。
敦實的腳步和風擦過刀刃的嗡鳴驚心動魄,壓的她腿腳發軟。
這和遇到山匪不同,山匪留下她的命才最有利可圖不會輕易讓她死,可這蒙面人就是沖取她姓名來的!
因着命案雲開閣關了門,為防賊人趁機作亂,穆七娘等人一般守在鋪子,一般暫住在沈家,甯淼也派了仆役把守沈家,此刻都被她的呼救喊醒,拎着刀槍趕來。
蒙面人武功了得她始終是沒快過他,身側一刀劈來——
“啊——”
她側身躲閃瞬間被掀翻在地,左臂落了一道血淋淋的傷痕。
“不、不要。”沈流鸢撐着身體往後退。
眼前,伫立的蒙面人擡起鋒利的刀,這次刀光落在她纖細的脖頸——
“铛!”
一柄槍側着沈流鸢的耳側紮進蒙面人的小腹。
穆七娘他們終于趕來了!
“賊子休要放肆,給我上!”穆七娘抽出刀,帶着身後衆人殺來。
蒙面人顯然沒料到這情況,他利落的拔出槍頭捂住血窟窿飛身離去。
直到穆七娘扶着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她才松下了氣。
失血過多導緻她面色蒼白,在清冷的月色下近乎透明,仿佛随時要化作星辰消散。
她慘白的唇瓣無力地張合,穆七娘俯身湊上去,那幾個字隻剩微弱的氣聲:
“——去找……去找覃、珩。”